又见阿雪征男友

又见阿雪,又见阿雪征男友。

又见到阿雪,我就会马上想到初见阿雪的那个夜晚,那时还属于‘抓革命,促生产’的计划经济尾巴年代,物资馈乏不说,工厂加班加点更是常事。

我们三个男生技校毕业被分配到阿雪所在的车间,阿雪所在的班组。

当班长为我们三人介绍班组成员时,我们三双眼晴六道闪电几乎是同时同分同秒,齐刷刷地射向喷漆流水线拐弯处的那位坐着不看我们的女神,我们三人心里同时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立马拨脚冲向惹我们眼睛放电的大眼美女。

班长不亏是骨灰级的情圣,我们三人的荷尔蒙本色被他一眼收入,他立即作出让我们不敢释放荷尔蒙的决定:“阿雪,这三个新职工都交给你啦,你看这三块小鲜肉,脚没到你跟前,心早已经飞到了你身边,你带他们二星期,要尽快让他们变成熟练工,但不能是熟练的荷尔蒙。”

“看,笑了吧,这个月奖金又可以买衣服了。”看样子班长的荷尔蒙比我们足,竟敢调侃我们眼睛里的女神。

拐弯处的阿雪开心莞尔,定定悠悠地说:“真好,做小鲜肉的师傅还加奖金。”她说话的姿态真是好看极了,我们三个的眼睛胆大地盯着她放肆,六只脚在后面不停地踢班长的脚后跟。

“师傅,阿雪…”我们叫不齐她的肯定称呼,我们希望叫她阿雪,或者栗原小卷。阿雪完全就是日本女星栗原小卷的复制品,一招一式绝对会让你走进《望乡》,一笑一频更会让你进入《生死恋》。

其实在班长刚开始介绍班组成员时,我们就已经认定她是夏子了,其他人谁张谁李的我们不在意,只知道班长姓王。

班长也没弄清我们三谁王谁李,听到我们嘴里嘟囔着栗原小卷,立即英明地给咱仨临时命名:我被命名杜丘一,李海被命名杜丘二,张奇被命名杜丘三。

阿雪忽闪着那双勾人的眼晴,故作莫名故作天真地自语道:‘真由美呢’

我隐隐约约听到班长自语:三个小犊子,路都不会走,还想踩风火轮?你们三成不了大宫雄二,也不会是野岛。

(1)

阿雪迷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她迷人的干净,迷人的更夏子。

这样一个夏子的卵生美人怎么就让我们给碰上了,大幸特幸。

在我们仨围着阿雪听她叙叨工作之事的很短时间里,就见到有不下五位阿雪迷过来搭讪擦边,这也立马验证了我们仨毒眼识美的了不起,阿雪就是夏子。

这天是上中班,恰逢车间赶计划,所以就中班捎夜班,头天上班咱仨就中大奖,陪阿雪美女的羡艳奖。

我们一个一个都想好了讨好阿雪的小技俩,却沒有与深夜对恃的良好习惯。时间快到夜里十一点时,我们仨就撑不住了,管它呢,反正第一天上班,偷个懒找地儿眯一会。

阿雪知道,阿雪不说,阿雪还笑。

无巧不成书,事儿一块赶。我们还没有完全进入梦乡,刚把眼睛糊上,就被一声大声吼叫惊起:“什么人上班睡觉?”

我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不知道这声吼叫是针对谁?但我们知道这声叫喊是针对与我们同样上班睡觉的人。我们也是现在打上磕睡的人。

快溜,被抓住可不好玩,我们还是新职工,不能给领导留下坏印象。不知好歹的我们立即连成一串,围着流水又跳又蹦。觉得后面有人紧追不舍,妈呀,这是冲着我们三个来的。

跑,玩命的跑,跑着吓着就到了阿雪的转弯处……事情就是这么巧,阿雪的转弯处灯灭了,紧接着我们就被人按到了一个角落。

“咦,这里的灯怎么不亮了?是主任啊,你怎么也来加班啦?你来的正好,帮我去请电工师傅吧,主任你面子大,师傅来的快。”是阿雪在说话,她的声音总是这么的脆甜。

“好好,阿雪你等着,我去叫电工。”这个男人的声音又老又难听,还喘着气。

“快出来吧,回到岗位上去,记着什么也沒发生。”这是阿雪在叫我们,她的手正好摸在我的头上。

电工师傅来了,他用手电对着电闸处转了一圈,奇怪地自语:“怪事,小闸刀怎么被拉下了?”

一个快过五十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走着叫着:“刚才睡觉的、三个还是二个?自己站…站出来。”说着来到阿雪身边,带着满眼球满肚皮的怀疑。

“主任哎,我不知道啊,瞧我这里刚才灯灭了,你还是去前面问吧。”阿雪边说边用诡秘的目光眩了我们一圈,我们回以似呆似傻的坏笑。

主任去前面了,班长走过来,他眼睛里放着狡黠的光,对阿雪进行表彰:“阿雪阿雪,你也太有能耐了,竟会想到拉照明的小闸刀,拉大闸刀多好,全线停电,咱们全部班师回家 。这三个小鬼头说你是夏子,那是大错特错,应该叫你真由美才对。”

班长几句话,让我们从《生死恋》又继续到《追捕》,阿雪不但有夏子的美丽可爱,更有真由美的机智勇敢,怪不得班长给我们临时命名杜丘一二三呢,骨灰级的情圣就是厉害。

对我们而言,刚才过去的一幕才是我们认识阿雪的开始。

生的漂亮像夏子,机灵敢为又像真由美,傻傻的我们确认这个阿雪不简单。谁?会是阿雪的大宫雄二?咱仨当然没戏,否则班长就不会命名我们杜丘一二三了。

没戏归没戏,喜欢还是要继续下去的,谁让她是阿雪呢。

(2)

阿雪可爱,阿雪迷人……

与阿雪一起工作,既开心又伤心;阿雪与我们一起工作,既开心又烦心。

阿雪的拐弯处,是《追捕》的再追逐,又是《生死恋》的再相逢。我们最讨厌那个全身冒着横路敬二味的家伙,他每次来到阿雪的拐弯处,就只是停下看一眼阿雪,问声好,站一分钟走人,绝不正眼瞧我们一下,相反我们却是正眼鄙视他。最让我们伤心的是阿雪,每当横路敬二转身离去,阿雪都会跟着转头,目送横路的离去,时间不多也不少,一分钟。

我们最喜欢这位长相酷似高仓健的家伙,他每次来到阿雪的转弯处,跟阿雪打好招呼后,会立马与咱仨称哥道弟,最开心的是他还不忘送我们糖果小吃之类,我们已经在矛盾中习惯了,杜丘到,咱仨甜嘴时。咱仨甜嘴时,阿雪烦恼时,你瞧她看我们的眼光,好像这时我们都变成堂卡了,是真由美的仇人。再看她对杜丘的态度,真的是讨厌又无奈,无奈又讨厌。

我们对那个有点像大宫雄二的家伙是不喜欢也不讨厌,这家伙很聪明,每次都是借工作上的借口接近阿雪,聪慧的阿雪当然也回以冰雪的礼貌。我们常常为他叹气:可惜啊,这个最像雄二的家伙。

谁才是阿雪心里的雄二呢?我们跟着迷茫?就连班长这样的骨灰级情圣也迷茫?

有一天,阿雪眯着那双迷人又深不见底的眼晴,嬉笑着对我们说:“三个小杜丘,给你们一个对我好的机会,你们要不要?”

当然要,尽管我们是三个小杜丘,谁让她是阿雪呢。

阿雪给我们的任务:秘密宣布她的征男友条件。

(3)

阿雪聪明,阿雪机灵,迷得我们入云又坠谷。

阿雪一脸深沉又一脸迷茫地对我们说:‘谁能说出这一个月里我中班下班途中遇到过几次流氓,就可以作我的男朋友。你们帮我悄悄地向外宣布,特别是这些经常来拐弯处的男青工,时间规定五天内,过时不候。’

接到任务,我们真是伤心又兴奋,伤心:我们是彻底被阿雪放下了。兴奋:多好的机会啊,真的是不敢预计会有多少点心多少香烟送到咱仨手里。

阿雪的征男友条件一经泄露,同在阿雪拐弯处的我们立即成了全厂的红人,男青工来探听虚实也就罢了,女工们也特有兴致的一波去了一波来。

阿雪的拐弯处是一扇让全厂青年男女看不透的水帘门,晃忽的玄幻晃忽的穿越。

全厂男青工四处贴耳钻听,我们仨也忙着穿梭收受香烟点心,我们这几天真是红的发紫,紫的不能再紫,怪不得班长有事没事总要敲我们竹杠。

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讨厌的横路不见了,我们喜欢的杜丘不冒头,那个最让我们感到可惜的雄二也失踪了……我们急,看不到戏的结尾,阿雪更急,急什么呢,谁都不知道。

我们去找杜丘,杜丘避而不见。

我们去找雄二,雄二笑而不答。

我们不找横路,横路自已来了。老套路,站一分钟走人。

迷总要解开,阿雪的任务总要完成。

我们关注的重点是杜丘,你看他高高大大的,唬起脸来还真有高仓健的气派,他当阿雪的保护神应该是最完美的。

但杜丘不理我们,雄二笑里藏刀,我们沒辙。

横路是当然的绝对的不可能,就凭他那双死鱼眼,扔到水里也不会转动。

已经是第四天了,仍然是只有打听消息的人,没有说出答案的人。

谜谜谜,急急急……

笫五天了,还有一小时就下班了,还是找不到答案。我们绝望地瞄一眼阿雪,阿雪神态自若地还以笑答。我们一头雾水,阿雪冰清玉透。

下班前五分钟,横路来了,杜丘冒头了,雄二露脸了,三人齐刷刷地站在阿雪的拐弯处。

阿雪笑中带着诡异地看我们一眼,阿雪茫然地望着这三人?

(4)

阿雪成熟,阿雪爽酷,阿雪把所有人都搞懵了。

阿雪不急,呆呆傻傻地望着眼前的杜丘雄二与横路。这三人不急,杜丘看雄二,雄二瞧横路,横路瞄杜丘,三双眼晴六个眸子巡回转……我们看着急,三双眼晴跟着他们转,你们倒是说话呀,嗐,三傻驴!

阿雪不急,灿灿烂烂地望着眼前的横路、雄二与杜丘。这三人急了,杜丘伸舌又缩舌,雄二张嘴忙合唇,横路开牙不吐字……这叫什么事啊,倒是爽快点呢,平时的黏糊劲都去哪了?急得咱仨倒是吹胡子瞪眼干上火。

阿雪不急,摘袖套脱工帽收工具,准备下班。这三人火了,齐齐脱口吐二字:“一次。”阿雪乐了,乐着乐着眼变白了,丢下二字:“聪明。转身欲走。”我们乐了,齐齐道:“地球人都知道。”

“阿雪别走,我知道,是二次。”班长出现了,身边还挽着有一个人。阿雪惊愕阿雪诧异阿雪要晕……

班长指着身边那个浑身不自在的人对阿雪道:“你要找的英雄就是这家伙,人家楞是不愿让你知道,是我把他死拖硬拽来的。”说着把那个被工友们叫作野岛的小个子推到阿雪面前,阿雪看看野岛,又瞧瞧横路,这二人除了脸不像,其它都像。

“告诉我,野岛,那天夜里真是你吗?你背部伤好了吗?”阿雪急了,说话像开机关枪。

“啊啊,那天正巧碰上的,小伤不碍事的。”野岛也急,急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阿雪急,急转到野岛后面捋起他的衣服,一道近十五公分长的红疤还未完全起痂,阿雪笑了,笑着笑着流下了泪水。

阿雪恨恨地捶了野岛一拳,“什么人啊,让我找的好苦,还不让警察告诉我,真有你的,你以为这样就是无名英雄啊?傻透了!”

“那个那个,就是碰上了。”野岛一脸的难为情,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一脸的不自在又一脸的尴尬。

阿雪乐了,乐的满脸含羞,这个羞,把野岛逼到了地缝中。这个羞,把一句话递进了野岛耳朵里:“做我的男朋友!”

野岛摇头野岛摆手:“不……不,我离过……婚的。”

阿雪扣着野岛的手指,挨紧他盯着他:“那天夜里的阳刚气哪去啦?你离婚,我未婚,为什么不,真傻。下班陪你去剪头发,你还真野岛啊,我的男朋友头发不可以长。”

…………

时间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短头发的野岛不幸在一次车祸中变成了植物人。

同事聚会上,已是中年人的阿雪仍然是那么的干净明媚,还凭添了以前没有的徐娘味,她仍然是男同胞们围聚的‘拐弯处。’

既是徐娘,阿雪的娇媚风韵当然不差当年;既是徐娘,生活的磨砺让她更加知性与率真;既是徐娘,阿雪的生活必须有爱必须有情。

阿雪再次征男友,阿雪的心愿:找个有担当的男友,她要带着短头发的野岛再爱一次。

(注):夏子、野岛、大宫雄二是日本电影《生死恋》的男女主角,其中女主角夏子的扮演者是栗原小卷,她也是电影《望乡》的女主角。杜丘、横路敬二、真由美是电影《追捕》中男女主角。饰演杜丘的高仓健、饰演真由美的中野良子与栗原小卷都是八九十年代中国家喻户晓的电影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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