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是什么颜色的,像是牛奶一样的白色,或者是晚霞一样的绚烂的紫红色金黄色,我曾经这样以为。
可是今天之后,我却会记得,云也可以是丁香一样的淡紫色,也可以是湖水一样的碧蓝色。
不知道是何时,云彩聚集到天边,像是一座山伫立在远方,大面积的云彩是湖水一样的蓝色淡淡的叠加咋在月白色之上,靠上的地方漂浮着的是又在淡淡的月白色和碧蓝色的中间晕染了丁香紫,边缘的地方却没有完全的覆盖,宁静中又充满着活力。
我站在红褐色的连廊里,光线照着的时候像是熟透了一样的枣红色,远方的云彩堆积的山夹在两座高高的居民楼中间,又被商务楼挡住了下半截,只有山峰在无线延伸的青蓝色的天空中不断的变换。
山峰之上的云彩像是在海洋里面跳跃的精灵,披着丁香紫的轻薄纱衣,茫茫的水面上却未有一丝的涟漪,颜色的变幻越来越快,紫色的纱衣浸染着湖水的蓝,像是在和落日赛跑。
我这是才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看西边的落日,我站在长廊的椅子上眺望,高高的树木遮挡了我的视线,依稀看见西边的天空晕染着暖橘色,夹杂着绯红色,我跑到离西边天空更近的地方,站在花坛的大理石圆坛上,我的视线越过高高的黑色围栏和繁闹的街道,依旧看不清云彩的模样,只有些许的残影在树叶和高楼之间逐渐消散。
我知道,我错过了东边长廊外精灵的跃动,也没有看到暖橘色的晚霞照耀着大理石圆坛里面鹅黄色的花。
我遗憾的坐在连廊的长椅上,东边的云夹在两座高楼之间,像是雪山上的一片海洋,披着丁香一样紫色纱衣的精灵已经翻过了雪山和大海,与落日背道而驰 ,只残留些许搁浅在岸上泡沫漂浮着。
我坐在草地上,也算是庆幸,精灵在落日之前远行了。
我想,也许有人用画笔记录了远行的精灵的背影,以弥补将不复再相见的遗憾。
一棵树遮挡了我的视线,一只大大的蜘蛛悬挂在大大的蛛网上,透过白色的蛛网,天边的云彩已经几乎和天空融为一样的颜色,几缕飘散的淡淡的白色像是人家的几缕炊烟,忽然又觉得自己好笑了起来,哪有什么炊烟啊。
两座高楼木讷的伫立着,看云来云散,天空好像和昨天不一样,又好像一样,我的昨天好像和今天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我觉得屁股有一点凉,或许我痔疮的毛病就是源于此,喜欢席地而坐,在知道应该起来时候却没有能力起来。
渐渐暗下来了,天色,远处的长廊的灯啪的一下就亮了,几秒钟之后,白色的路灯也亮了起来,每一个路灯都像是一个小房子一样,灯火通明。忽然觉得清冷中带了些烟火气。
“走,回家了,黑了。”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刚刚走路的孩子走在石板路上。
天黑了,回家了。
日子一定要是有黑又有白吗。
我们一定要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吗我呆呆地坐在草丛里,像是从这里长出的一棵矮矮的灌木。蛛网被也是掩盖,只有蜘蛛还悬在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这时我才发现,它的身旁散落着一群小小的蚊虫,偶尔随着微微的风轻轻的晃动。就像是月亮和满天的繁星,只是颜色和形状不同。远处的高楼不断的有窗户亮起,几只小小的蚊虫依旧在蛛网和我的四周飞舞,而我依然一动不动,像是落在网上的蚊虫。
忽然间觉得,好像我曾经也是一只会飞的小蚊虫,飞着飞着,就被关在了一个窗户里面,就像是落蛛网上的蚊虫,只能随风摆动。和蛛网上的蚊虫一样,当光亮起的时候想着,我还可以向着光飞翔吗,望着那被困在灯塔里面的光,我想,这就是无数的蚊虫追逐的光吗,当光熄灭的时候,我从床上爬起来,关掉闹钟,我知道,一天开始了,一天结束了。
原来是白日了可以看见的那从树上织向路边的灌木的巨大的蛛网,夜里看不见了,我却忘记了,原来那网一直都在,无时无刻,无论何地。
是谁织的网啊,
是谁建的高楼大厦啊,
是谁建了树林和灌木,
是谁还在自由的飞啊。
我看着被夹在我手心里面的小蚊虫,它的四肢在我的左手,它的翅膀在我的右手。
而我呢,我的脚在大地上,我的翅膀在水泥一样的墙上,我望着天空,好像有一张网,从一座高楼织向另一座高楼,像是一个罩子,罩住了整个世界,我想去那高楼之上,看一看,是谁在织网啊。
我坐会连廊的长椅上,仰着头,连廊上空的木架像是压着孙悟空的五指山,透过木架的缝隙,有一颗星星,天空中也只有那一颗星星,忽然又觉得自己草率了,是我的井口只有一颗星星。
我把双脚离开地面,身体失去了平衡不断地晃动,差点向后翻到,我才忽然的想起,原来我没有翅膀,也不是孙悟空。
我想起了一个好像很久以前的预感,在16岁的时候,我觉得我再也不会快乐了,到今天,果然啊,有的预感原来是准的啊。
过去的时间里还曾经不断的挣扎,频繁的挣扎,偶尔的挣扎,靠近我的一扇窗户忽然的亮起来了,温暖的灯光穿过白色的窗帘,一个人影划过,灯又关上了。
是预感之前的某一个时刻吧,我落在了网上。
毕业了,忽然就不再挣扎了,如此吧,我忽然不想离开这张网了。
那里也不再想去了,我现在只关心这张网结不结实,向着还在飞舞的蚊虫表示担忧,它们何时才可以找到一张结实的网啊。
我也曾想披着紫色的纱衣,踏着清澈的湖水,爬过雪山,去看看太阳是什么时候藏在哪里悄悄的升起。
但是现在我的愿望只有,谁也不要把这张网捅破。
原来网不是我织的,但却是我一直守护的啊。
原来我的翅膀做了墙,我希望这高楼和大厦永远坚固啊。
我抬起头,原来那颗星星也不够美啊。
原来我不是孙悟空啊,原来孙悟空的金箍棒做了这连廊的柱子啊。
我难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16岁的预感成真了吗。
我想也许在别人的眼中,我是不是像个木头一样,傻傻的,做作的矫情着。
我想如果我可以就此埋在这里,每天看看日出看看日落。
我想是否有一天我会快乐,当我再大一些的时候。当我像我的哥哥姐姐一样三四十岁的时候,当我像我的父母五六十岁的时候,当我像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样的时候,也许我会快乐。当我在一扇窗户的背后,不需要再看树木和星空。
我会快乐吗,当我恋爱的时候,结婚的时候,有孩子的时候,孩子长大的时候,当我老的时候。
昨天和今天,有什么区别,就像昨天的天空和今天的天空,我不知道了。
我只记得,那群翻山越岭的精灵,再也不见了。我收起看了一半的穷爸爸富爸爸,学习会让我快乐吗,读书会让我快乐吗,有钱会让我快乐吗,为什么我不再快乐,当我落在网上的时候。
我路过亮着灯的长廊,一个小孩在草地上抛着一个扭曲的易拉罐,他的妈妈在一旁站着,爷爷奶奶在长廊上坐着。
我想起小的时候,总是喜欢泥潭和草地,长大了之喜欢走在水泥路上和坐在车里。
是因为小时候的鞋子不需要自己刷鞋子吗,长大了担心自己的新鞋子变脏了吗,是长大了会变得更加辛苦吗。
我想,也许我不会知道答案,也许我会知道。
但是好像想起来什么,原来,是我今生快乐的份额已经用完了,只是我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