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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眠的那天夜晚,电池已经很累很累,红色的狭窄的眼瞪着,生闷气般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关了机。窗外很安静。窗帘上的枫林里看不到看不到星空。只有曾经害怕过的,黑夜?想到小时候只有蚊子和霓虹灯的夏夜,关掉台灯,却不自觉地幻想安娜贝尔站在窗台上看着我。那时的夜很深很深。她的笑容,丑陋温柔而令我迷失了整个夏天。
十七度的夜晚,所有的事物都是软绵绵的。
闭上眼睛,被子里面很热,但我已经因为无处不在的蚊子放弃挣扎了。窗帘和蚊子在黑暗里飞着。脑袋里的八音盒好像突然开启无名的曲调萦绕在脑畔。
“又是下雨天,哎呀我要早点回家
回到小房间,陪小伙伴度过轰雷掣电
喧闹的大街,人来人往同一张脸
灰白色画面,也许你才能看得见
街角的那天,人行道上清晰的线
我闭上双眼,看见乌云散开后的满月
雨渐渐停歇,枝桠后面小丑的脸
跌落的麻雀,人们视而不见
昏暗门厅前,墙上烛火在摇曳
脱下我的红皮鞋,相框里面的笑脸
恍恍惚惚一瞬间,地上断了翅的蝶
抬头看镜子里面,只剩空洞的双眼
快呀躲回小房间,紧锁门窗听不见
黑影覆盖上窗帘,是谁在玻璃对面
捂住耳朵闭紧眼,四周静悄悄一片
月亮变越来越尖,像困倦猩红眼圈
八音琴盒的旁边,娃娃坐在书桌前
关节处断掉的线,了无生机的侧脸
我慢慢的走向前,日记摊开的那页
妈妈搂着我的肩,却看不清她的脸
窗户外面的世界,黑影早已经不见
我牵起娃娃的线,头发藏耳朵后面
她看着我笑得甜,像记忆里的从前
门缝下猩红双眼,默默注视着一切
雾白茫一片,八音盒里琴声流泻
记忆的碎片,环绕身边仿佛拥有知觉
鲜活的画面,一幕一幕写满愉悦
触碰的瞬间,它斑驳腐朽崩裂
寂静的房间,娃娃飘荡在我眼前
舞动着指尖,弹奏空气中虚幻的琴键
恐慌在肆虐,月光照亮身后的线
天花板上面,是小丑的假面
按下暂停键,沙漏静止的瞬间
诡笑爬上他的脸,锁定猎物的视线
娃娃靠着我的肩,像日记里的那页
提线傀儡的梦魇,痛苦决堤一隙间
我要躲回小房间,回到静谧的那天
蝉鸣声划过枝叶,秒针续写着时间
藤蔓遮蔽了光线,残影弄脏她的脸
黑暗吞噬了画面,瞳孔失去了焦点
灯坏掉漆黑的街,苍白了喧嚣世界
没入水底的树叶,脚步声轻听不见
墙角花枯萎凋谢,泛黄日记被翻阅
是谁在身后谀悦,影子像扭曲的脸
地板在倾斜下陷,小丑他时隐时现
我又跌回小房间,娃娃来到我面前
看她讽刺的笑脸,我慢慢急红了眼
小丑的面具后面,原来是妈妈的脸”
娃娃仍然在空气中演奏者,金色的乐章。小时候出于猎奇喜欢的歌,居然埋在记忆深处,成了梦魇。
旋律,和我的一些特质重合,好听又优伤。我听到凯瑟喵唱的我的歌,似乎又回到了和老曹一起写歌的时候。我在黑色的花蕾里破茧般挣扎,想记住从前到现在。但旋律很陌生,也很熟悉,我刚看到外界的一丝光亮,所有的梦境就烟消云散了。
我又将绽放的柔软花瓣拼命合上,试图抓住尾声,但我实在听不清了,记忆里的歌却很久都没变。迷茫,轻快,忧伤,记忆总是那样。
我从高塔一跃而下,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隐约的光。
好像,早晨的云凉丝丝的,柔软的像一个猫团。我睡着了,又醒了。表盘上的猫瞪大眼睛看着我,像童话,没有人管我,我和手表里的猫坐在窗口。想对着黑色的天问灵感。对面窗台黄色的灯光里。一只猫的影子那样长久地凝视着我,像我曾经失去的那只。猫儿的黑影跳到明黄色的屋里,或者落到黑色的窗外,都没有发出声音。
月光照到彼岸的窗台,猫儿不见了,风很凉很凉。
“似乎我们已和昨夜相距千里,
你在我耳边轻叹与雨滴吻别。
跟我一起坐火车离开吧,
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掠影。”
想象从不耗费能量,关机了,生活也不曾停下。
在沙漠里,冰原上,我们依旧独眠。
轰轰烈烈的情感在这极光下失去了重力,不必要的担忧总是轻飘飘的。
很冷的旋律绕着,那是永远的星空。我看到了鲜活的长眠。
——00:10
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