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的北京很冷,寒风呼啸而过,风刮在脸上都疼,人们都不愿意出门了,街上人少得很,两辆车停在了一个僻静的民政局门口,停好了车,两人从各自的车上下来,都带着墨镜,衣服领子立着挡住了脸,谁也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两人一起进了门,许是因为日子不好,民政局里除了工作人员并没有什么别的人,两人走进了离婚办,往椅子上一坐就开始往出掏证件,两人掏出证件递在工作人员眼前,这位大姐别看岁数大好奇心还挺重,欧阳连忙摆摆手,“大姐,麻烦您别声张,拜托了。”一个红包送到了大姐的手上。大姐笑了笑,“明白明白,我不会说出去的。”大姐乐呵呵的把红包放进了抽屉,只是大姐眼里的一丝惋惜刺痛了苏岚的心。只是一个钢印,很快证件就办好了,本子绿油油的有些刺眼,苏岚看着不敢动,欧阳从桌上拿起来,嘴角一丝无奈的笑,递在苏岚手里,虽然只是一个瞬间,但是苏岚似乎感受到了欧阳的手在那一刻颤抖了。
那天的夕阳很美,彤云密布,远天一片火红,本应是好的兆头,但是在两人眼中却是残阳如血,。两人从民政局出来,欧阳抬头看看天,眼神深邃,似乎是想将美丽的夕阳留在脑子里。“怎么了?”苏岚看他停住了脚步好奇的问。“没什么,你看,今天的夕阳很美。”欧阳伸手指了指天,苏岚顺着欧阳的手望向天空,欧阳眼里的美景在苏岚眼中却是一片血红,欧阳的手指白皙,手腕纤细,像是女孩儿的手一样。苏岚一直都很嫉妒欧阳的手,如今这双手将离她越来越远,再也看不到了,她突然有些怀念了。
“我送你回家吧。”欧阳淡淡一笑。“不用了,我能自己开车。”苏岚下意识的想要答应,抬眼看到的民政局三个字刺痛了她的心,她摇摇头。欧阳也不勉强她,笑笑“那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我先走了。”欧阳走过了苏岚的身边,在那一个瞬间苏岚是想抓住欧阳的胳膊的,可是又一个瞬间,欧阳已然走过了她的身边,他的身影算不上魁梧,甚至在夕阳的映照下还有一些消瘦,却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苏岚心底有一丝酸涩,看着欧阳上了车,她好半天没动,欧阳从倒车镜里看到苏岚还没上车,有些奇怪,又下了车,手搭着车门,“怎么了?还不走?今天雾霾又不大找不到车了?”“你才找不到呢!”苏岚皱皱眉,一赌气上了车,专门开到欧阳身边却是一点儿不停,一个漂亮的甩尾,留给欧阳一车的尾气。欧阳笑着摇摇头,眼底有一丝隐藏的宠溺。欧阳看着再看不到苏岚的车,才笑着摇摇头上了车扬长而去。
欧阳和苏岚离婚了!大概一周之后,当娱乐杂志报道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欧阳温文尔雅略带风趣,苏岚温柔大方典雅非常。两人婚后感情一直很好,却是没想到,两人竟然在结婚三年之后离婚了。没有任何征兆,没有小三,不是艳遇,更不是感情淡薄了。到底是因为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其实连欧阳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曾经他不止一次的问过,苏岚却是怎么都不肯说,欧阳也不舍得勉强她,只好随她去了。
在那段时间里,欧阳的电话被打爆了,都是亲朋好友的询问,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把手机扔给助手丽萨去处理,自己跑到大理旅游去了。
大理的天很蓝,水很清,人很美,欧阳在碧水蓝天之间待足了半个月,终于启程回京都去了。
再次出现在公司的欧阳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有更多的时间在工作上了,丽萨看着他日益繁茂的胡子茬和发青的眼圈有些担心,“王经理,欧总都加了四天班了。你看他那个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要不你去劝劝他?”丽萨看着办公室的门无不担忧的说,“他哪是人能劝的了的,之前他恨不得一天二十五个小时往外跑,如今倒是好,一天恨不得粘在椅子上。”王雅芝也看着那扇门无奈的说,“说的是啊,他那个脖子、那个腰、还有眼睛以前天天叫唤着疼,现在倒是全好了。”“他现在还能有心情想那些个?”王雅芝抬手看看手表“快到中午了,咱去叫他一起吃饭吧。”“走吧。”两个女人战战兢兢的去敲门,“进来。”声音依旧低沉并且富有磁性却带了寒气。雅芝和丽萨都是一哆嗦,硬着头皮推开门。
欧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显得很是单薄和孤独,办公桌似乎阻隔了他与其他人的交流。“有事吗?”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这两天根本没有人敢进自己的办公室。“十二点了,该吃饭了,咱去吃饭吧。”雅芝看了看他,拧着秀气的柳叶眉,表情极其纠结,上身微微后仰,生怕挨近了让他的寒气给冻着。“知道了,你们先去吧。”欧阳的手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敲打的键盘,雅芝皱眉和丽萨对视一眼,努努嘴,光张嘴不出声儿对着口型“他在干什么,手抽筋了?”“人那是敲键盘呢!”丽萨耸耸肩,也对着口型“敲出来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先去吃个饭吧,你都忙了一上午了。”雅芝在丽萨祈求的眼神中酝酿着说话的语气,斟酌着说了这么一句没什么营养的话。“不用了,你们去给我捎回来点就行了。”欧阳依旧不抬头,手不离键盘。王雅芝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样子,积压了好几天的怒火一下子涌了上来,三步两步上前一把拉住欧阳的胳膊,“别写了!大男人的离个婚至于这样吗你!”丽萨都吓傻了,欧阳被迫抬头,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眼前暴怒的王雅芝,“你说什么?”欧阳的声音显得无比的生涩,好像是很久都不开口说话了一样。“我说你离个婚至于这样吗?人家苏岚都啥事没有的慰问演出去了,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是给谁看呢!”丽萨赶紧跑过去拉住雅芝,生怕这俩人打起来。“我没有。”欧阳似乎是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你没有?你照照镜子,你给我起来!”雅芝一把拽起欧阳,欧阳好像是坐的时间长了,腿一软还没站稳就倒在雅芝身上,雅芝穿着高跟鞋让他一扑就往旁边倒,丽萨被碰的磕在桌边。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响,终于是尘埃落定、万籁俱寂,丽萨还皱着眉揉着腰,就惊讶的看见雅芝趴在欧阳身上,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倒成这个造型的,时间瞬间凝固下来,三个人谁也没说话,丽萨最先反应过来“我出去定午饭的位子。”就落荒而逃了。
“真不够意思。”雅芝眯缝着眼,内心无比鄙视逃跑的丽萨。“还不起来?”冷不防,身下的肉垫子发话了。雅芝低头看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欧阳,和之前相比他变得更成熟了,脸黑了也瘦了,深深的黑眼圈,下巴上也冒出了胡子茬。雅芝看的是那么仔细那么用心,本来时很温馨的时刻,偏就有人不配合。“你准备趴到什么时候?”欧阳的话打断了雅芝的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疑惑眼神,雅芝慌忙起身,整理好衣服还不忘狠狠踩欧阳一脚。刚站起来的欧阳倒吸一口冷气,“用得着这么狠吗?是你要拽我的!”“少废话,给你五分钟,快点收拾!”雅芝狠狠的说,忽然看到欧阳腮边有一点红,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难道是刚才……
欧阳进了卫生间去洗漱,出来见雅芝还在桌边发呆,挑挑眉一脸疑惑的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这是刚才摔傻了?”“你才傻呢!”又是一脚,雅芝转身就走。欧阳无奈苦着一张脸跟在雅芝身后。不过被这俩人一打岔,欧阳的心情似乎是好了一些了。
离了婚之后,欧阳有了更多的时间,他不再是每天宅在家里,现在的他下了班就带着自己的电脑到酒吧去坐坐。似乎只有在那喧闹的世界中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当欧阳快走遍了一条街的酒吧时,他终于找到了他喜欢的酒吧,蓝色天空。欧阳很喜欢蓝色,这个酒吧的名字很对他的胃口
这是一个很有情调的酒吧,没有嘈杂的重金属音乐,没有喧闹的人群,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的灯光。来这里的人似乎只是为了喝喝酒,聊聊天而已,和缓的音乐舒缓着所有人的神经。欧阳喜欢在这里写作的感觉,每次来他都在二楼找一个靠窗的座位,点上一杯醇香的咖啡,放在面前的桌上,并不着急喝,透过明亮的玻璃看那暗夜中的点点灯火。
很温暖,曾几何时他也点亮了一盏灯为她守候。
浅抿一口咖啡提提神,拿出随身带的电脑开始今天的写作。他不知道,在他看窗外风景的时候,他也成了旁人眼中的一道风景。从他进酒吧的第三天开始,就有一个人在默默的关注他,默默的在一个角落里。他从不曾察觉。
酒吧毕竟是一个热闹的地方,每天会有人来和欧阳搭讪,对于陌生人欧阳不算是话多的人,但也不至于拒人千里之外,只是很难碰到投缘的人,欧阳有时候会摇摇头,失笑“一见钟情?梦幻的爱情。”
大概是一个月的时间里,欧阳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生活,白天在公司处理各种繁琐的事务、应酬不同的人,晚上来酒吧写作、放松精神,周而复始。欧阳不是一个善于改变和喜欢追求刺激的人,他更喜欢一份细水流长的平淡。欧阳又一次坐在蓝色天空的位子上,欧阳是一个懒人,每次来连位子都是不变的。
又一次有人坐在他对面。一头褐色短发,显得整个人很是精神,眼神清澈透亮,“你是作家。”欧阳听得出来这不是问句。“是,怎么看出来的?”欧阳有些好奇,也不是没人这样说过,只是很少有人像她这样说的这么肯定的。“直觉。”那清澈的眼眸中有一丝狡黠。欧阳笑笑放下手里的电脑。“很荣幸认识你,我叫欧阳。”“不用这么正式吧,又不是相亲!握什么手啊!”她伸手把欧阳的手打开。欧阳也不在意的笑笑。“说得也是。”“你这人还真是好说话啊。”“还好吧。”欧阳端起面前的咖啡浅浅喝了一口,。“你每次都喝这个,就喝不厌?”“每次喝都能喝出不同的滋味来。”欧阳得意的摇晃着酒杯,看着酒在杯子中产生一个漩涡,越靠近杯沿儿的地方“你怎么知道,我每次都喝这个?”欧阳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算不上什么好身材倒是胜在纤细苗条。“你想知道?”她很是兴奋的样子,眼睛都亮了几分。“愿闻其详。”欧阳放下酒杯一副聆听的样子。“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这下欧阳愣了,想了想拿出名片盒推出一张名片“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如果我能做的到,就给我打电话吧。”
她也愣了一下,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就大笑不止,名片上的字少的可怜,就只有名字和电话号码。欧阳看看她没有说话,只是把名片盒收好。她不知道,欧阳的这盒名片是特制的,上面是他的私人电话,不是特别好的朋友欧阳是不会给他的,但不知为什么欧阳拿出了这个名片盒。看她笑得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欧阳抽了一张纸递在她手里。她擦擦眼泪,好半天才平息了笑意,“名片我收着了,你要的答案就在三楼,自己上去看吧。”欧阳顺着她的手看去,那里是有一个楼梯,只是欧阳从来没有上去过,而且来了这么久也从来没见什么人上去过,欧阳也没想过要去尝试。
“快去,快去!”她倒是个急性子,一把拉起欧阳就推着他走到了楼梯口,“快上去!快上去!”欧阳只好往楼上走。不算是长的一段路程欧阳却感觉有点漫长,或许是灯光暗淡的缘故。终于走上了三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房间,欧阳有些不知所措,正想出声询问,忽然有一丝光泄漏出来照亮了地板。她从光影中走出来,一头长发顺从的披在肩上,整个人沐浴在灯光的温暖之中,逆着光欧阳看不清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