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就毛发严重贫瘠，软塌塌的几根头发摆在头顶，每每被亲娘调侃说头皮都盖不住。
十二岁以前，每到冬天，母亲就会给我剃成光头，说这样会让头发变多变硬。于是我总是戴着帽子过冬。那时全没有少女的羞涩与难堪，记忆中也不曾被谁嘲笑过，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得意：因为大家说头发少的人都很聪明。比起漂亮与否，我觉得聪明更重要。这样的自信使我颇为顽劣，并一度支撑我走过那波澜起伏的小学时光。
长大一些，离开家到乡里的中学读书。因为短发，屡屡被老师当作男生，我恶作剧般一一应下，全不辩驳，只觉得有趣。直到有一天与男生打架被摘掉了帽子，顿时红了脸。后来就拒绝再让老妈剃光头。依然是短发，只是不再与男生追逐打闹。初中三年一恍而过，虽说总被朋友戏侃“假小子”，但从心底里开始向往长发的美丽。
十七岁以后，我开始留长发。只是长了很久也没有及腰。有时我会披着头发，有时会扎两个麻花辫，有时扎一个高高的马尾辫，更多的时候是把它盘在后脑勺，因为这样更利落。扎两个辫子的时候，亲娘依然毒舌：几根头发，还梳两辫子，细溜溜的多难看呢。我反复照镜子，对着里面高跟鞋长裙子的女生，做个鬼脸，自我感觉良好。
二十四岁的时候，我走进了理发店，坐下来接受人生第一次烫发。染了色，烫了卷，喷了发胶。印象最深的是走在前面，后面有个男生说，感觉这像芭比娃娃的头发一样，忍不住想弹一下，我回头一瞪，他连忙解释说，是太好看了。好吧，我承认我当时笑了。但因为太懒，疏于打理，这次烫发给我记忆最多的是，头发总是纠缠在一起，每次梳头，都会把本就不多的头发揪下许多，我真担心自己会变成秃子。
后来再不染发烫发，一个细得可怜的马尾辫成天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看着孩子上小学了，身边的朋友也偶尔劝劝，去做个头发吧。只要一进理发店，师傅们一准会说烫烫吧，头发太少。但后来再也没有过以前的效果，不知道是人老了，还是师傅不如省城的理发师艺高，总之，进去时是三十八，出来后成了五十八。我想一年一次烫发大概就是为了使头发看上去多些吧。
现在，是不得不染发。为了不让头发受损严重，我又一次剪了短发，看着镜中的自己，恍觉似曾相识，又分明面目全非。短一些对于日常倒是简单，但一个月就长成了野草，完全没了型。天性怕麻烦得很，所以不想一直跑理发店，只好任头发肆无忌惮地生长，也亏天生营养不良，多半年过去，它也只是长齐脖子罢了。谁料想长度不够，白发来凑，看着镜子里本不多的头发白了近半，整颗心便如浇了一瓢冷水一般，凉凉的。
抓了一把，胡乱扎起来。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很想梳这么一个发型，于是拿起手机自拍，定格！
一步一步走来头发的故事告诉我：有些是命中注定的，比如说头发稀少；有些是可以改变的，比如说头发长短；有些改变是免不了要受伤的，比如说烫发染发；有些伤害是可以忽略的，这完全看你怎么选择。
我决定从今天起少照镜子，以减少对心灵的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