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周岁的儿子患上了流感,高烧到达40°。晚间服用药物后入睡,半夜时分,儿子虚弱的说“肚子疼”。我轻轻的为他揉着腹部,最后儿子顺利的通了气,随同肠气排出的还有一坨臭臭。
儿子虚弱地惊叫道:“妈妈,我拉裤子里了。”我压低声音,轻声安抚他:“没关系的,咱们到卫生间处理一下就好。”儿子比我先一步进入厕所。我那句“把秋裤脱了继续拉”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儿子带着哭腔更大声的呼喊“妈妈,你快来啊。”听到叫声的我赶忙打开厕所门,只见儿子的臭粑粑弄的到处都是,地上有,鞋子上有,秋裤上有,手上有,花洒上也有。原来他没憋住拉在裤子里后,想脱下秋裤继续拉,在脱秋裤的过程中,鞋子和手都粘上了粑粑,之后他又想用花洒去冲,于是手上的粑粑就粘到花洒上了。
看着满地狼藉和光着腿的儿子,我无暇感伤。当即首先把发着高烧的儿子洗漱整洁,接着为其换上洁净的衣服,放入被窝之中。随后将厕所清理干净。待一切收拾妥当,发觉时间已至凌晨。
我轻轻地掀起被子的一角,打算入睡。烧得迷迷糊糊的儿子马上凑了过来,紧紧抱住我,那带着些许害怕的小奶音呢喃着“妈妈”。接着,他整体蜷缩在我的怀里,呈现出在羊水里时那种最原始的姿态,仿佛这个姿态才是最为安全的。
望着儿子因高烧而泛红的脸颊,我十分担忧会由此引发其他病症。于是,我再次为儿子测量体温,发现体温又是40°往上。我已无暇顾及困倦,先是喂儿子服用了退烧药,而后为其贴上了贴退烧贴。在药效还未发挥作用之时,我开始用热水为儿子擦拭身体,以此进行物理降温。最后,我已然忘却了自己是何时入睡的,待醒来,已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儿子生病的时候愈发依赖我,总是想让妈妈陪在身边。我感受着胳膊被儿子压的酸疼。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我小时候生病的场景,第二天母亲也是一手揉着肩膀,另一只手用力地向后甩动着。在我数不清的生病的时光里,不也正是枕着母亲的胳膊,蜷缩在母亲的怀抱里慢慢痊愈的吗?那时的母亲和现在的我一样年轻。可她的处境却比我艰难许多。
那时家中条件简陋,父亲远在外地工作,赚钱补贴家用。家里仅母亲带着我和哥哥。冬天时我生了病,也是不小心拉在裤子上,然而家中并没有洗衣机可用,只能依靠母亲双手浸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来搓洗干净。母亲那时虽是青春年华,却因肩上的责任,让那双原本娇嫩的手变得枯槁,甚至布满沟壑。
记得有一回我发高烧,高烧了一整晚,母亲便一整夜未眠。当时没有退烧药,我烧得惊厥了,每惊厥一次,母亲就醒一次,安抚我一次。直到今日,我仍记得母亲安抚我时的呢喃细语,那声音是那么亲柔,那么温暖。
养儿方知父母恩,这些浸润在日常生活中的母爱,早已被许许多多“更重要”的事覆盖。直到自己在育儿中开始担任母亲这一角色时,这些潜藏在记忆深处的细节才似潮水般涌来。
自己成为母亲后,每一个与孩子相处的瞬间似乎都能找到当年母亲与自己互动的影子。孩子生病时焦虑的心情,像极了儿时自己生病时母亲床边无数次目不转睛的守护;孩子牙牙学语第一次喊出“妈妈”的时候,内心满是惊喜与感动,突然就忆起,母亲当初听到自己喊出第一句话时应该也是无比激动和欢喜的吧。
这种对母爱的重新领悟,让我开始审视曾经对母亲的亏欠。过去总是对母亲偶尔的唠叨心生厌烦,却没体会到那字里行间浓浓的关心;曾经因为母亲一点小小的疏忽就大发雷霆,却忽略了她日夜辛劳后的疲惫。今后,我要用多少个爱的举动,才能还清母亲的恩情啊?俗语中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想必这恩情,此生必是难以清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