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最讨厌的节日,就是春节。
能放7天的长假是唯一期待它的原因。
上桌的菜,每个周末,大家从四海八荒赶回来的时候,爷爷奶奶都会做,已经不稀奇。
吃完饭,还在看春晚的你是手机不好玩,还是打麻将技术差?反正,我们家春晚是拿来听的。
可是莫名其妙的,在过去的十年里,在拥有随意支配时间和金钱的资格后,从未想过除了回家,春节还能去哪里。
是的,从来没有缺席过这个节日。即使坐46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即便年夜饭的16-19道菜已经能倒背如流,即便所有人都在打麻将我只能默默玩手机。
第一次的缺席,发生在今年。
临近春节,每一次和家人的联系,都有明显的克制。最后一天,母亲终于破功。“我已经可以做一桌菜了,可是你却吃不到。每逢佳节倍思亲,想你,妈妈爱你”。熙熙攘攘中,开始想象,她做了些什么菜呢?能把红烧肉做出鸡肉的咀嚼效果,因为我的大力夸赞整整做了一个星期三丝炒肉,糖醋鱼大约在做了十来次以后终于成功的母亲大人,是怎样完成一桌菜的?
父亲问:“确定不回?”。“不回”。“那你可不要哭鼻子”,“你不发豆焖饭的照片给我,我就不哭”。“你不会自己做吗?”,“不会”。
我确实不会,因为不想会。你们会就可以了,我干嘛要会?
抱着这样的想法,接收到了很多诸如此类的批评:你怎么这么懒?木单子,会洗菜吗?过去过去,不要在这里拦脚绊手的……
这种嫌弃在春节尤其明显,早上开始,大家就开始轮流来叫起床,叫完以后,在半梦半醒间,能感受到姑妈摇着头用毫无节制的声音宣布:小姑娘,会有这么睡得,啊么么么么么……带着起床气起床,奶奶塞一坨粘着化了的红糖糕粑进嘴里,念念有词:样样好。春联早早由长辈贴好。中午吃顿简餐,听听长辈的忆苦思甜大会,接受一下单身狗的抨击大会。五点!大电光拿出来,走起,长长的鞭炮让我想起小时候,堂弟是怎么样把炮仗丢在我脚边。从某年开始过年放鞭炮的不再是爷爷和叔叔,换成了堂弟。完成祖宗吃的水饭。
年夜饭正式开始,大家先举杯,由爷爷象征性的讲两句话。放下酒杯,爷爷开始数做了几道菜,一般都是是16-19道。内容,每年基本一样。吃着吃着,爷爷总会用筷子敲敲碗对我说,“RR,车轱辘”。“车轱辘”,形状独特,可能是像轮胎,所以得了这个诨号。学名?似乎好像是叫甘露子。从来没查过,就是那种带着民族脾气,“查了干嘛,反正只有大云南有,叫什么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趾高气昂,你懂的!才发现,那是属于我的菜,饭桌上,每个人都有一道属于自己的菜。姑父喜欢吃杂菜,叔叔喜欢吃肉,奶奶喜欢吃鸡肝……姑妈,人称大菜莽,通吃。
原来,一成不变的菜,是一如既往的爱。
爸爸和叔叔说:老头子身体越来越弱了,过几年只能我们上了。我凑过去问,你们会吗?他们也不会。人们常说“我喜欢吃妈妈做的菜”,那是喜欢专属于那个人的味道,专属的,别人怎么能够有?所以,从未想过,做这道菜的人不再是那个人了,要怎么办。
每次过节日,最刺激的就是许愿环节。许过最无聊的愿望是“希望头发能长”。每一次的保留愿望都是,希望家人朋友身体健康。
那么,今年过年的愿望也是一样。
最后,祝大家,春节快乐,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