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是这样翻译的:“a one and a two.”离开家,谁都只是一个人。在家庭关系里,夫妻,母子,父女,姐弟,都是相互而言的存在。影片实在平淡的如白水,又琐碎的像碎片,里面却透露出台湾社会当时的一种迷失和落寞,时代不断变化出现新的潮流,在席卷而来的洪流里,那些黯然无措都隐藏在了生活的每一处细节里。
01
敏敏和阿弟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微渺的预测上,相信上天的指引不可更改。开篇是阿弟新婚的画面,表情并不幸福的新郎新娘配合着婴儿的啼哭,这似乎不是一个恰当的组合。
新娘大腹便便,阿弟因为那天是全年最好的一天,所以要用来举行婚礼,为了这一天他投入了全部的期待;敏敏同样和弟弟一样的想法,认为在一年最好的一天一切坏的事情都是吉利的。
妈妈脑溢血住院中风但是没有走,这就是最好的一天带来的好运。而阿弟儿子出生,在知晓这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很差之后,一家人陷入冗长又尴尬的沉默中,被这种所谓的命数牵引着。这种心态,往往都是逃避现实的一面。
如果生活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一定是因果所致,而不是天命指引。
02
窥探别人的生活好像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别人的生活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却是一件又一件偶然事件,不经意间牵扯出来的秘密足以令平静崩塌。
婷婷刚喜欢上胖子的时候,只不过是莉莉在马路对面和胖子交往亲昵的画面,画面截取大全景,两个人小到几乎看不见,却落入婷婷的眼睛里,一下子失了神,忘记扔掉本该扔掉的垃圾,也间接导致婆婆出门倒垃圾摔倒。
在NJ和初恋见面,阿弟和前女友见面,以及婷婷和胖子见面都是透过一面玻璃来交代人物交流,在生活里,这些都是需要隐蔽和保密的情况,对于已是过客的彼此或者不适宜的关系都会产生麻烦。
巧合也同样是本来就要发生的时间,有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是人要接受的事实。
03
敏敏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面对婆婆却是机械化的自言自语让她感到自责,无法原谅作为女儿有这样一个表现。
NJ一言不发面对敏敏,面对妻子的脆弱难堪,也免不了要用沉默来回避她的难堪。
而隔壁家也并不乐观,莉莉的父母大声争吵,声音串进整座公寓,NJ选择的方式是同样是回避,将家里的灯光熄灭,假装没发生的平静。
镜头转向灯火通明的窗外,外面车水马龙,纷纷扰扰都与我无关。难堪有时,体面有时,都是生活。
第二天,莉莉妈妈神色疲倦,戴着墨镜在电梯口等候,NJ和洋洋出门,NJ礼貌性地打招呼,洋洋却凑近观察莉莉妈妈,进停车场后NJ指出洋洋的不礼貌,洋洋直白地揭开莉莉妈妈的尴尬,没有一丝顾及,这就是孩子的直率天真,并不是为了出口伤人,只是让人直面生活里的糟糕,真实就不应该被隐藏。
04
人的面孔绝不止一副,人的经历也绝不只一笔。
NJ出差东京和初恋女友的重逢亲密无间的举止让人意外,与此同时,作为女儿的婷婷也和胖子开始恋爱,平行蒙太奇将东京、台湾两个区域的同一时间,同一事件串联,父女的行径惊奇的一致。
每一个人都有不为人知而又隐秘深邃的一面,这是人逃离不了的宿命,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而当每一个人坐在婆婆床前进行对话时,阿弟所谓的话多显得十分尴尬,敏敏同样的内容让她无法接受,NJ和婷婷却会推心置腹的打开平常封闭的内心,说出那些可能永远都不会公开的真心话,洋洋坦诚的说出没有话说,这个家的人的确是不相同啊。
05
婆婆离开的时候,洋洋拿出本子面对婆婆遗像缓缓地念道:“婆婆,对不起,不是我不喜欢跟你讲话,只是我觉得我能跟你讲的你一定老早就知道了。不然,你就不会每次都叫我“听话了”。就像他们都说你走了,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所以,我觉得,那一定是我们都知道的地方。婆婆,微不足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吗?我要去告诉别人他们不知道的事情,给别人看他们看不到的东西。我想,这样一定天天都很好玩。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发现你到底去了哪里。到时候,我可不可以跟大家讲,找大家一起过来看你呢?婆婆,我好想你,尤其是我看到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表弟,就会想起,你和我说你老了,我感觉,我也老了。”
这是我第一次仰望这个小男孩,有着孩童的天真烂漫,对待生活的模样有理有据,谈及感受字字铿锵有力,比起那些认不清现实还一副自以为是的大人们,实在是很高明了。
他拿着照相机拍出所有人都不理解的照片来实现内心的执着,他要拍出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给别人看,后脑勺正是每一个人目所不及的视角,很不起眼的举动实则是一个小男生最善良柔软的天地。
爱他所爱,做他想做,用自己的方式爱最爱的人,只有一片赤诚诚的心,站上小男子汉的肩上。活的最明白,最透彻的人大概就是洋洋了吧,在他的身上仿佛看尽了一生,苍凉有力,是生活原本的面目。
没有人能够独立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带任何牵挂,不受任何羁绊。
我们之所以能够变成今天的我们,成为后来的我们,都是在很多个痛心疾首不愿面对的时刻点点强大起来的。亲情是一个多恒久的命题呢?流淌着相融的血液,割不断的血脉,这是人类生命里最难以言喻的创造。
事业有成或者爱情丰收之后,以为人生已经足够圆满了,可是当亲人失去知觉后,继而离开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里,你总能看到最孤独的自己仿佛一无所有。
我们这么爱一个人,总是后知后觉,无力回天。
可人的生命体征,总会有一个结点,来为彼此的今生今世来次告别。
面对真实的自己,会是生到死之间的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