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暮秋的枫叶打着旋儿地落,于是笔下燃起炙热的火。 ——题记
矩形木板,零落着铅笔屑的淡淡灰黑。覆一层白纸,笔刷晕开清水,晕染,勾勒,细化,高光,井然有序地,再抬笔已是张隽永的水彩画。
我将其拿远一些,细细思索,终是揉作一团。一起被抛进垃圾桶里的,还有一声长叹。
画本无错,奈何心中有尘。回想起老师上午的批评,心中仍是感到隐隐不快。
“临近月考,还摆弄这些花哨东西,浪费的这些时间,就干了些这个,你值得吗?”
唇形很薄,一个人怒气冲冲的。我的画在她手中飘来飘去,和空气在一起轰鸣,余下的是皱纹一样蔓延上去的折痕。
她的嘴还在动着,频率很快,令人听不清楚,好像一些奇怪的音节,不过视线确乎是渐渐模糊了。
我不明白课下的闲作为何会掀起巨浪,不过还是回首斟酌了起来:学习画画已有几个年头,涉及种类很杂,工具很多,耗费的时间也很长。饶未取得些什么成就,便只是些闲暇时间的自娱自乐而已。
所以,真的不值得吗。
窗外凉风乍起,叶摇曳着,纷飞下来,满地的红沾湿了秋。日光微斜,刺透细小的灰尘,变得闪闪发光。
我想起初春的苞在我笔下的绽放,仲夏的荫在我纸上的清凉,我想起乌云密布水珠澄澈的阴雨天,想起银装素裹后天地一色的景。
笔下是炎凉,笔上是纯粹,还有永未改变的,平和静谧的心。
于是它不仅仅是一张画,还是一股清泉,洗涤了尘,是书,教我寻找美,勾勒美,视疑目如幽幽鬼火,在逆音中找寻它真正的价值。
是值得的。
它在二维中编织我零落的梦,在单一中抒写盛大的华章。
我便在盛夏过膝的野草中肆意奔跑,在暮春的夜里看萤火虫光斑影绰。
我便在曲折的海岸线上海水般涨落,在如镜的湖面中悄悄独自融化。
我便在这里,抓到你了,出现在梦里害羞的精灵。双靥上升起绯云。
人总要爱着些什么,像草木钟情于光阴。我赋予它价值,它赋予我绚烂的想象和美感,在渺远的天边,在桌上的白纸绽放。
于是一切便有了价值。
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