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回家,爷爷在晚饭时请了他的老朋友来家里吃饭。老兄弟俩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中途不知道从哪户人家里传出了丧歌,爷爷就说起:“xx走了,这两天准备火化~”退休校长感慨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就聊起了他们的一拨老友,于是说起了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名字,爷爷说这个人几年前就去世了~话一出,校长爷爷有点惊讶,不由得说:“才六十多岁啊~”老人们风风雨雨几十年,虽然看淡了过往,可是不知道谁是下一个离开的人,有时候还是会害怕,那种突然的离开更让人难以接受,前两年,外公的一位老伙伴突然的离世,就在外公眼前,这让他和他的那帮朋友措手不及,丧事后,再次看到外公时,他声音沙哑、眼丝冒红,说起当时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前一天还坐着喝茶聊天的人,隔天就没了,朝夕之间,完全不给人心理准备,留下的老友又少了一个······
这一拨老人里,大家都是亲戚也是邻居,更是从小到大的朋友,路上相见都可以约到某个人家中聊天、吃饭,可是渐渐的,人生路越走越远,人也老了,身边这一帮老朋友慢慢的开始没了一个、两个,剩下的再也凑不齐了,只能每一次聊天时顺带着对他们的回忆话绵长,聊到年轻的事情再辛苦也会笑,可是听到谁也离去,特别是五十几岁就早逝的发小要么喝口酒沉默一下,要么吸几口烟静静不出声,以后都只剩下怀念而已;爷爷们还可以走几步路串串老友,那奶奶呢,她们未嫁前的姐妹们又各自在哪里呢?好像更难见面,年轻时嫁远嫁近,婚后到老各有各的家事、农事要忙,如今每一次相聚总是在喜丧宴上围坐一起,聊聊各自家庭······老了,容颜不再,褶皱的脸和暗沉的老人斑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似乎多看看儿孙、努力活好乡下生活的每一天对他们来说才是第一位的!
那晚,听着爷爷和退休老校长的聊天,说起他们娶妻结婚的那个青葱年纪,聊到那个时代,路上随处可以看见许多民兵、特别少见的能够读到初中的高知识分子女孩、三百大钞娶到了我的奶奶、邻居一个内向老爷爷年轻时错过了一个很好的职业抱憾一生、还有爷爷写信给他远渡重洋的父母、还有呼机开始出现了·······那个靠写信联系的时代离我距离有四五十年,好陌生又很新奇。
讲起爷爷和他的父母、兄弟姊妹,大半世纪都分割在两个国家,太爷爷太奶奶早已离世,最近一次相见就在几年前,远在印尼的几个弟弟妹妹回来看望他们的大哥,闽南语早已经生疏,饮食习惯、生活习惯也大有不同,但几个弟弟妹妹依然“大哥”长“大哥”短的叫,他们回来,爷爷很高兴,为他们准备了很多东西;尽管爷爷也在那之后不久也去了印尼看望几个弟弟妹妹,但几个弟弟妹妹中有的身体很硬朗,有的却日渐虚弱·····未来,很难说会不会再见面,更不知道谁会先离开,唯有各自在两地祝福安好,彼此留心照顾身体。
写这篇文章时,碰巧想起昨晚临睡前,有个朋友发微信给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我一头雾水的问她:“没有啊,怎么了?”聊了许久才明白,原来她是觉得大家各忙各的,越来越生疏,敏感如她,在群里发的消息也都越来越小心翼翼,生怕冷场尴尬被调侃,甚至觉得这群人里也没几个能让她说心事的人了,似乎大家都让她“越来越难伺候了”,我想我们确实需要反省,在各过各的生活里,我们好像忽略掉了一些我们自认为不以为然的东西,感情不是一直都在,有时候需要相互去主动维持,在我的手机里,微信聊天群有好几个,除了工作,比较珍重的就是朋友和家人群,我基本都会去看朋友群里的聊天记录,只是有意识去看却没有意识去回复,我也是那个被动的、“难伺候”的人;其实,我想了一下,大概往后生活中要好的朋友也就这几个了,有这么个群存在真的要常常相互保持联系,不该让敏感脆弱的朋友感到冷清、生疏和间离。
现在,我们处在年轻的年纪,但我能想到未来,我们各自都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要开始面临各种角色,距离开始或远或近,但都是在走向终点站,“离去”这种事和年龄大小无关,谁也不知道谁会先到达终点停靠,到最后,剩下的人只能像我爷爷他们一样,再一次相见时连带着逝去的人聊起曾经的年轻、艰辛又快乐的日子!
老人常说的“朋友间、亲戚间要多走动”真的有道理,因为几十年以后,路走的长了,谁也不知道谁会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