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幸福吧!那就对了。

你现在幸福吗?

豆豆,你变了,怎么会不变呢!毕竟岁月已经在我们的耳边低吟而过了。

你记得那个地下商城吗?就是你单位门口的那个,我们以前经常在那里见面:

卡卡匆匆忙忙地下了公交车,连幼儿园的钥匙都忘了拿,只为了和豆豆有多点见面时间。

豆豆紧张了一整天,看着美女上司的脸色,战战兢兢地收拾着东西,心里想着还要和卡卡见面呢,可不能迟到。眼看着上司正朝这边走来,豆豆马上拎起包,仓皇而逃了。

两个人在约好的地下商城长凳旁见了面,像两只气喘吁吁的小动物,傻笑着盯着对方,在对方的眼睛里,她们看到了彼此。卡卡太阳水瓶月亮双子,豆豆太阳双子月亮水瓶。


在无数个有星星的夜里,我时常张望夜空,看看我们约定的星星还在不在那里发光,可是已经好久了,我找不到它了!

5年后,从北京回来的卡卡很想念豆豆,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接通,她换了个号码再次拨过去,那边传来了很礼貌的问候声。

“是我,”卡卡心里很难受,为什么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割断这珍贵的友谊!她想不明白。

“哪位?”豆豆确实没有听出来,她以为是客户来电。

“卡卡。”卡卡非常失望,毕竟是曾经形影不离的密友,怎么现在连声音都听不出来!

“......”豆豆有点懵,因为她早就想把这个人忘掉,或者早就已经忘掉了,从来没有想过她还会突然再出现。

“周日有空吗?我们老地方见面吧!”卡卡匆匆说完了邀约,还没等豆豆答应就挂掉了电话。心里好像生出了千万只小虫子,咬着每一寸嫩肉。卡卡哭了,边哭边把时间地点发到豆豆的手机上,然后把电话扔的远远的,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抽烟。

烟圈缓缓地升入空中,然后缓缓地消失,带来了更久远的记忆。


那时卡卡和豆豆一整天一整天地待在一起,未来还没有来,生命还没有展开,两个女孩在幻想的世界里沉醉着。卡卡和豆豆最喜欢一起玩的就是星座星盘和塔罗牌,卡卡的塔罗牌牌灵是隐士,豆豆的是太阳。豆豆经常对卡卡说:你看,牌跟人都是一对的,你像个太阳,你的牌就喜欢躲起来,而我喜欢影子,我的牌却是太阳。然后说完长久地盯着卡卡,一言不发,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深情。

有一天豆豆预约了KTV,她们俩经常在包间里一呆就是一整个昼夜,豆豆从来不抽烟不喝酒,卡卡却不停地抽烟喝酒。豆豆不断地唱着同一首歌,范玮琪和张韶涵的《如果的事》,整首歌就像是卡卡和豆豆的生活写实记录:

范:我想过一件事

不是坏的事

一直对自己坚持

爱情的意思

像风没有理由

轻轻吹着走

谁爱谁没有

所谓的对与错

合:不管时间

说着我们在一起有多坎坷

张:我不敢去证实

爱你两个字

不是对自己矜持

也不是讽刺

张:别人都在说我其实很无知

这样的感情被认定很放肆

我很不服

我还在想着那件事

范:如果你已经不能控制

每天想我一次

如果你因为我而诚实

张:如果你看我的电影

听我爱的CD

如果你能带我一起旅行

范:如果你决定跟随感觉

为爱勇敢一次

如果你说我们有彼此

张:如果你会开始相信

这般恋爱心情

如果你能给我如果的事

范:我不敢去证实

爱你两个字

(爱你两个字)

范:不是对自己矜持

也不是讽刺

(也不是讽刺)

张(原调)范(变调):

别人都在说我其实很无知

这样的感情被认定很放肆

合:我很不服

我还在想着那件事

范:如果你已经不能控制

每天想我一次

如果你因为我而诚实

张:如果你看我的电影

听我爱的CD

张(原调)范(变调):

如果你能带我一起旅行

范:如果你决定跟随感觉

为爱勇敢一次

如果你说我们有彼此

张:如果你会开始相信

这般恋爱心情

如果

合:你能给我如果的事

合:

如果你已经不能控制

每天想我一次

张(原调)范(变调):

如果你因为我而诚实

范(原调)张(变调):

如果你看我的电影

听我爱的CD

如果你能带我一起旅行

合:

如果你决定跟随感觉

为爱勇敢一次

如果你说我们有彼此

如果你会开始相信

这般恋爱心情

如果你能给我如果的事

我只要你一件如果的事

我会奋不顾身地去爱你


第二天卡卡宿醉,仍然倒在床上,豆豆早早地带着绿豆粥来看卡卡,敲开了别墅大门,开门的是和卡卡同租的落落。落落阴阳怪气地对豆豆说:哎呦,这是要全程伺候啊!

豆豆没理她,豆豆知道卡卡曾对落落付出过真心,她们是从大学起就非常要好的朋友,连房租的大部分都是卡卡一直在给,只不过落落因为一个男生跟卡卡闹掰了,还写了绝交短信。现在还住在这里是因为没钱找别的地方。

卡卡不在乎,卡卡一向重情义,尤其是朋友,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自从豆豆和卡卡要好以来,招来了落落不少白眼。

豆豆再次捧紧怀里的绿豆粥,小心翼翼地上着又窄又陡的旋梯,看见卡卡正在呼呼大睡。卡卡就是有一点好,随时随地都可以睡过去,只要世界上出现任何棘手和烦恼,她马上就可以躲到梦里去。

豆豆安静地帮卡卡收拾着已经无法下脚的小房间,然后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熟睡的卡卡。

卡卡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豆豆的招牌鸭嘴帽,嗯,豆豆来了。她赶忙上了厕所,招待豆豆到床中央坐下,因为房间也只有床那么大小。

大房间卡卡让给落落住了。

卡卡和豆豆包裹在被子里,很幸福地一起看电影,卡卡喝了绿豆粥觉得清醒多了,电影演完了,卡卡和豆豆都哭了。电影的名字叫《七月与安生》。

豆豆用冒着汗的双手握住卡卡的双手激动地说:我们出走吧!我不要什么男人,我们去荷兰!

卡卡又欣喜又错愕,摸摸豆豆的脑袋,用慈母般宽厚的声音安慰她:别瞎想,你是我的好妹妹!

豆豆急得快要哭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多幸福!我永远都不想理会什么男人男人的!

卡卡也很心动,只是她不敢承认自己的心动,或是那份心动反应的时间有些长,还有就是她确实有几个正在暗恋的男孩。

她收拾了被褥,跟豆豆走出别墅,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伸了个懒腰,缓缓地对豆豆说:这样,我们将来一起结婚,我们搞一个盛大的四人婚礼,凑齐四个人还可以打麻将,我们的孩子如果都是女的就是姐妹,都是男的就是兄弟,如果一男一女无论谁大谁小都结上娃娃亲......

卡卡的语速慢慢快而激动起来,她眉飞色舞地描绘着美好的未来,豆豆听着听着就进去了,她觉得那样好极了,她总是觉得卡卡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她的点子都是最好的点子。她最喜欢和卡卡一起玩了!

就这么说定了,就这么说定了,两个女孩天真地许下了承诺,在那片蓝天白云碧海的见证下,一切都似乎一定会发生。


卡卡一直相信,在某个平行世界,她曾经规划的未来已经发生了,她很后悔说了出来,说出来的事情在说出来那一刹那轨道就会改变,她和她很明显转向了另外一个时空:

周日来得太慢了,以至于卡卡一整天一整天地无法落座,她很紧张,因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豆豆了。

那日,她早早地来到老地方,等了一下午,豆豆始终没有出现,她焦急地打了无数个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

终于傍晚的时候,卡卡收到短信:我加班了,你到我单位门外吧,我们现在见。

卡卡完全顾不上生气了,冲到了豆豆的单位门外,她愣住了。豆豆变了,以前那个戴着鸭嘴帽,短发,男孩子气的豆豆不见了。面前这个豆豆染了头发,长发,烫成了卷儿,蕾丝裙职业装,高跟鞋,精致的妆容,修过的指甲......快到跟前的时候,卡卡停住了,望了半天,直到豆豆走过来,说:卡卡,你还是老样子啊!

卡卡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豆豆带卡卡参观她们单位的丰功伟绩,从一无所有到雄踞都市的双子塔落成,人们再也不去地下商城了,双子座前五层的大购物中心成了这里最火爆的去处。豆豆也从一个小助理升职成经理了,她介绍单位所有的东西就好像如数家珍。

卡卡却仍然说不出话。

豆豆带卡卡到咖啡厅坐下,喝着咖啡缓缓地说:我周围除了你就再也没有寻求精神之路的人了。

卡卡看着豆豆,豆豆说:你之后我遇见过一个男生,但是他现在去美国了。

卡卡很想问,你和他恋爱幸不幸福,但是卡卡显然不必问,看着豆豆忧郁的神情和避而不谈的话题转换,就已经能猜出八九分了。

你不幸福啊!你若是幸福,怎么会不想结婚,你若是幸福怎么会不想生孩子?


很久以后,当再想起豆豆的时候,卡卡已经没有了见面的勇气和动力,因为她听说,他们结婚了,后来又生了孩子。但是在卡卡心里,豆豆还是不幸福的。也许真的是姐妹连心,她能确实地感受到豆豆的那种不幸福。就像她们仰望星空时说的,她们两个是双子星,所有的人生轨道都是相同的,只不过一个早一个晚罢了。

更也许是豆豆的不幸福本身也是卡卡希望的,因为卡卡实在不喜欢那个男人,那个优柔寡断,把她和豆豆玩弄在鼓掌之中,最后又拆散了她俩,还不断说着自己坏话的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人。


你幸福吗?

你不幸福吧!那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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