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清明时节,都会格外的想念家乡,有时是在梦里,梦见家乡的人和事,梦见童年,梦见亲人。大多时是表现在情志上,总觉得茶饭不香,提不起精神,郁郁寡欢。这样的症状似顽疾,每年都会定期复发,而每次都在清明回家后就不治而愈。为此没少了老公的笑话。
今年是个特殊年,往年的顽疾好像也迷路了。或许是赖于这场新冠战役,被病毒吓跑了,疫情一来,作为家长又是医务工作者的我,带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增强抵抗力,好好活着,久了便忘了矫情是什么,不知不觉中那些不适也不见了。
这个寒假有点长,一不小心放到了清明节,闹心的事肯定是存在的,但万事皆有双面性,自从孩子上了高中后,每半个月回来一趟,自己有心却无力了,而这个长假给了我们更多相处的时间,尤其是一日三餐,充分体现了我生活中厨师的这个角色,变着花样做吃,收获也不小,儿子成功收藏了16斤肉肉,我也陪着长了6斤。娘俩越胖越会吃,吃什么都是滋味,甚至把萝卜和土豆都吃出了肉的味道,我一度怀疑是否是这些好吃的幸福时光让我忘记了那些牵挂。
今天中午,11点多就饿了,下班前还纠结是不是要在三仟客或是小康人家买菜回去解决一下,好久不在外面吃了,却一点也不惦记,主要是自己做的卫生又好吃还热乎宜人,一念之下,匆匆回家,三下二除五,高压锅上下层加热笋干蒸肉和排骨炖黄豆,清炒莴笋,西红柿炒蛋出锅,可以开饭了。菜端上桌,盛了两碗饭,和儿子坐下,端起饭碗时,很想大快朵颐,呼啦啦一顿猛扫,好安慰下早就饿了的肚子,可樊登老师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声,吃饭前先想象一下食材的来源,然后再细嚼慢咽细品。好吧,望着那绿油油的莴笋,公公种的,一口下去,嗯就是那个味,自己种的蔬菜味特别浓,红色的西红柿,黄色的鸡蛋,撒在上面的葱花闻起来特别的香,还有那笋干上的蒸肉,吮吸了笋干的味道,肉有了山野的味道,而糯糯的黄豆融入了排骨的精华,满满都是特异的香,配上一小撮饭,饭也异常的清甜,好想再来一碗,却又不敢多吃,怕胖。
就是这个不敢多吃的念头把我的思绪一下子跳跃到了另一次的不敢多吃,那时的不敢多吃是在姑姑家做客,新奇又拘谨,一晃快30年了哦。姑姑是远房姑姑,并不是亲的,知道父亲去世的消息,特意接我去她家过暑假。姑父是铁路退休职工,姑姑在单位小区边开了个小卖部,在当时是有固定单位的城里人,还有个店铺,很洋气的。城里人很高冷,吃穿住行什么都讲究,尤其是吃饭,每个菜都要配好料才烧,讲究色香味和营养,当然要煲汤,煲的那种要2-3小时的老火汤。那香味弥漫在整个套房里实在是加速人的饥饿感,那时正值我长身体的年岁,又是放假,又是在陌生的环境,无处可躲,我就在撩人的食欲中煎熬,等饭吃。终于等到上班的姐姐哥哥们回来可以开饭了。我又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却要假装慢慢坐下,看着哥哥姐姐们小口小口夹菜吃饭,很是斯文,我也学着小口小口夹菜吃饭,天哪,太香了,太饿了哦,真好吃。筷子夹到每一道菜,既好看又好吃,都是口齿留香,让人食欲旺盛,和外婆烧的完全不一样哦,想吃又不敢多夹,怕失了礼。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学着哥哥姐姐们细嚼慢咽,把每道菜都嚼出了后劲,连米饭都和往常的不一样,香糯的沁人心肺。就在我还在美味中挣扎时,哥哥姐姐们吃了一小碗就喊饱下桌了,我不敢再去盛饭,怕难为情,匆匆吃完碗中的米饭,喝完汤,也跟着说了句我吃饱了下桌。姑姑见状说再吃些,你长身体呢。我心慌慌地说了句,吃饱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饱,只是很留恋桌上的每一道菜。接下来的每一餐我都好像在这样的感觉中度过,幸好姑姑每个早上和下午都有点心给我吃,记得那时的西瓜很好吃。再后来日子久了我也就习惯了,在那个暑假我习惯了城里人的味道,和至今都未忘记的欲吃还休。
不经意的午餐,愣是把我又带回了青涩的年少时光,用这样的方式怀念姑姑姑父,怀念亲人,怀念那个夏天。过几天就清明节了,我会带上家人回故乡,那里有亲人,有童年完整的记忆,踏上那片土地,呼吸到那片空气,我就又会觉得自己变成了被庇佑的,幸福的孩子,一切都是那么安详。
2020.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