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师亦友张胜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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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闻张胜友逝世的消息,是在今天上午永定一个诗词群上。起初怕不真实不敢相信,尔后,看到别人转载“今日头条”的同样消息,我才猛然间感觉眼前的真实。闻此噩耗,心中涌起阵阵酸楚,那张熟悉的脸、那些年留下的交往情景,像电影一般,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痛哉,乡贤;惜哉,大师!

我不是作家(2019年加入省作协,勉强算是了),也不曾在文学上讨教于胜友老师,更没因个人事有求于这位文学大师。但作为一个业余文学爱好者,在追寻文学梦想的道路上,最初对作家这一高大上的人物有感的就是张胜友。

那是上世纪的1985年初,我调到永定烟草局不久,一天,局长拿着一封印有光明日报社字样的信和随信附来的一份光明日报,告诉我说,永定烤烟上了光明日报的头版了,他一边指着报纸头版右下角的文字,一边把信递给我看。我展开信纸,认真阅读起来。信是时任光明日报的机动记者张胜友写给他的,内容大概是:对局长在出席全国烤烟生产收购会议期间,去看望他表示感谢,并对永定烤烟连年夺得全国先进县称号表示由衷的高兴。然后说到,现在全国大报对刊登烟草类的文章把控很严,何况是以宣传文教为主的光明日报。为此,他透露说,动了很多脑筋才确定报道角度,并且说服了层层领导才让登出来。信写的不长,但情真意切,尤其是那富有特色的“胜友体”字迹,令我印象深刻。再看那登在报纸上的二三百字的消息,“永定”、“烤烟”、“殊荣”,这些字眼反复出现在其中。从此,我对永定烤烟和张胜友肃然起敬。现在想回去,一个被列入报道禁区的烟草类县级新闻,居然能上光明日报的头版,作者得有多大能耐而又冒了多大风险啊!

后来的日子,有关张胜友的消息不断增多,知道了他是永定高陂乡北山村人,复旦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光明日报社工作,是永定妇孺皆知的才子、作家。再后来,他当上了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作家出版社社长,退休后荣任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

时间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张胜友已是红遍全国的大作家了。他的长篇报告文学被改编成电视政论片,受到当年中央主要领导的关注和肯定。一次,我在福州回龙岩的火车上,巧遇从北京回程的永定文学青年赖玉民,那时,我跟赖并不太熟,只是知道他“很爱写”。几句寒喧过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一本书,然后得意地说,我见到张胜友了,这是他给我的签名。我看了看,果然是熟悉的“胜友体”,顿时,心里充满了羡慕。但转而又想,小字辈闯京城,居然能见着大名鼎鼎的作家,足见这个作家是个平易近人的好老乡。从此,张胜友的名字又在心目中多了一份仰慕与厚重。

佛教说:缘起性空。心中仰慕的大师,由于缘未起,自然是“空相”。直到2010年的夏天,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这个与张胜友神交数十年的文学有缘人,终于有机会见到他真人了。当时,张胜友正住在厦门,写一部反映厦门特区改革开放历程与成就的电视专题片,福建中烟的林定丰处长请他吃饭,邀我一同参加。饭桌上,他平易近人、谈笑风生,举杯畅饮,一下子就消除了距离感。当谈到家乡的风味小吃,如酸菜炒猪大肠、芋子包、牛肉丸时,他如数家珍、爱不释口。我们知道他“好这一口”后,在厦门遍寻吃处,以飨其味。终于,在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找到了去处。“条件如此之差,京城高官而且还是名人肯光顾吗?”,我们心里犯着滴咕。想不到的是,张胜友居然来了,而且还吃的很开心、很惬意。末了,还说,这顿饭了却了我多年的心愿。

一个接地气的厅级高官、著名作家,一个乡愁满腹的沧桑老头,张胜友以他那特有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我,也征服了许许多多的人。

一来两往,情渐加深。张胜友常常向我推荐他的代表作品,一次我读到他的有关汶川大地震的长篇报告文学,被文中的精美文字和动人情节深深打动,即兴写了一首《我想去北川》的小诗,发给他,没想,他居然给我回短信说,诗确实写得很好,他已向《人民日报》副刊推荐,要我跟某编辑联系,尽快将原作投过去。当时,我并没意识到这是多么重要的一次机会,竟然没当回事。20多天后,张胜友老师又给我打电话,问我跟编辑联系上了没,我吱吾着说,没时间,他说赶快发。于是,我才照办,几天后,我问那位编辑收到否,回答说,早过了地震宣传月了,要等明年了。因此,一次可能改变文学梦的机会,就这样在指缝间溜走了。张大师,我在此补向您说一声:对不起,不识抬举了!

2011年,我和福建中烟的定丰处长、《闽西日报》少雄主任,因企业电视专题片的事,一同赴京请教张胜友老师,张胜友老师在家中热情接待我们,并共进午餐。短暂的相聚,又一次让我领略了张胜友的大才和人格魄力。

之后,我跟张老师的联系渐渐多起来,有时他会专程打电话问我工作生活情况,他也会像大哥一样,透露点京城的“内幕消息”。一次,他回龙岩参加笔会,还专门邀我与张维老师等一齐吃饭。之后,又随同少雄兄到会场“噌会”。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纯文学的会议。会上,张胜友专门谈到作家的使命担当,我记得最牢的一句话是:作家要以作品安身立命。想想当下文坛的乱象,张胜友的话当为醒世之言。

2014年,张胜友为中宣部创作的大型电视专题片《百年潮,中国梦》,在中央电视台热播,并且在全国引起巨大反响。各地纷纷邀请他前去介绍专题片的创作体会和创作背后的故事。当我得悉,他正在福建省直机关巡回报告时,我向领导建议,把他请到单位来做一次专题学术辅导,领导欣然同意,于是,我有机会在现场聆听他的精彩演讲。这是他回龙岩作的首场学术报告,之后,七个县市闻迅纷纷效仿。我为当时的“先行一步”和领导的果断决定而感到高兴和钦佩。

不幸的是,这一次的相见却成为后来的永别。

之后的岁月,张胜友老师与病魔展开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斗争。在他治疗期间,我们曾通过几次电话,也偶尔看得到他微信里发出来的照片,虽然不断说些安慰的话,且真诚地在朋友圈中为他顽强、乐观的抗争精神点赞,但病魔依然挥之不去。直到今日,传来他不幸辞世的消息,作为仰慕者和好友,我怎能不悲痛不已!

斯人已去,此情可待成追忆。祝愿张胜友大师一路走好!

觉解草作于11月6日,于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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