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青春、唯美、异域风情、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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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一起回去看你爷爷吧。”林峰说。
“不用了,”奚西抬头看了看林峰,“我自己能行,没多少东西。”
林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来到嘴边的话最后变成了:“那就好。”
奚西拒绝了林峰陪她一起回家看爷爷的请求,却没有理由拒绝林峰送她到车站。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林峰问奚西:“你以后还会去越南吗?”
一阵沉默之后,奚西说:“我不知道。”
“奚西,谁都有可能遇到不如意的事。”
“我知道。我现在很乱。”奚西说。
“我也很难过。原本海雁已经跟我说过,过完年就回来了。我得到消息时,手都不听使唤了。”
“咱们只是难过,可是于事无补呀。”奚西颓然地说。
“已经发生的事,是很难弥补了。咱们要顾的,是生者。”林峰说。
“生者?你说海雁?”奚西问。
“他是一个,但我说的不是他,是你。”林峰说。
“我?”奚西有些疑惑。
“对,就是你。你现在状态很不好,你发觉了吗?”林峰说。
“是啊。”奚西点头赞同。
“你不能一直深陷在其中。”林峰说,“说得好听点,你是为朋友的遭遇伤心,而实际上,你是在找借口,让自己颓废。”
“是这样吗?”奚西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林峰的表情现在很严肃,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一直很坚强,很努力,很能干。不错,这就是外人眼中的你。可是实际上,你很累,对不对。你也有自己懦弱的时候,你也对很多事情无能为力。你的坚强,努力,只是因为没有人让你能够很安心地做原本的自己,甚至你的家人。你把自己保护起来了。”林峰认真地说。
“是了是了,你是个‘心理学家’一下子就看透了人的心。我保护自己怎么样,我就是个刺猬。你看懂了又怎么样,还是改变不了我,难道要我跟你在一起才能让我好起来?我不相信。”奚西有些气恼,被人看得透明,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这也是我的无奈之处。我看懂了又怎样。我想保护你又怎样。你早就知道。可你心里没有我,我怎么也挤不到你心里。你趴在我身上哭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可以信任我,跟着我了。可是不是。你只是正好遇到了一个人,正好可以哭一哭。”林峰冷静地说,外人看不出他心里有怎样的翻江倒海。
彼此没有说破时还可以装作朋友一样。可以自欺欺人地享受自己编织出来的幸福美满。此时要自己承认对方不爱自己,而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也需要强大的承受能力。
“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奚西看着林峰,眼里有些歉意。
“我谢谢你说出来。都是成年人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差。再说,爱谁,不爱谁,也不是可以勉强的。没有感觉,就是再努力也不行。”林峰说,“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你爱不爱我,而是你的状态。”
“好,我会多注意,不让自己陷得太深。”奚西说。她也注意到自己的颓废。坚强已成习惯了,她不喜欢这样消极的自己。
“你爷爷……”林峰欲言又止。
“还在医院,什么情况等我回去看看再说。”奚西说。
“那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给我打电话。”林峰说。
“好的,知道了。”奚西应着。
来到了火车站。偌大的候车厅熙熙攘攘。有大包小包的行李;有老人笑,孩子闹;也有难舍难分的小情侣。车站就像一个大收纳箱,满满当当地装着形形色色的故事。奚西坐的是省内的火车,车次还很多。虽然是在春节期间,也并不会觉得拥挤。
车快开了。奚西告别了林峰,坐上车。车窗外,林峰还在定定地站着。看着车窗边的奚西,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隔着个玻璃,触摸不到。
林峰看着车窗里的奚西,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这也是他唯一一张奚西的照片。
在他的旁边,一对情侣正在面对面说着什么,忽然那女人伸手环上男人的脖子,紧紧地搂住,男人也顺势扶着女人的头,嘴巴放在了女人的嘴上,亲吻着,他们的头不停地摆动着,还发出轻声的“哦哦”声。
身边经过的旅客们有些尴尬地看一眼他们,随即离开,有的则干脆绕远一点走。林峰就在旁边,火车还没开,他在旁边,像个偷窥别人隐私的小孩子一样不安,那一对情侣显然选择了忽视他的存在,还在大方地“秀恩爱”。
奚西这时突然从车上跑下来,她一把抱住了林峰的腰。林峰被奚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随即,他就抱住了奚西,双手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仿佛不抱紧一点,下一秒奚西就会消失不见。奚西也感受到了他的力度,她的胸部紧紧贴着林峰的胸膛,挤得有些疼。
火车的开车铃响起,那对恩爱的情侣终于难舍难分地分开了,奚西也重又回到火车上,朝林峰摆摆手,火车“哐当哐当”地启动,终于越来越快,越开越远了。
在车上,奚西打了个电话:“爸爸,我现在坐车回家。”
“你总算肯回来了。来医院吧,我们在……”爸爸说。
“好的,知道了。”奚西说了一句,挂了电话。
车程不长,只需要两个小时。奚西喝了点水,趴在小桌子上开始休息了。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她的脑袋还有些晕。回去还得继续忙活,就趁这时候歇一小会儿。
迷迷糊糊地,奚西听到有人叫她“醒醒,醒醒。”奚西抬头一看,车厢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到站了?”奚西问。
“是的,下车吧。”
“好快呀。”奚西说着揉揉眼睛,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奚西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车了,本来也没有多少。又回到这个小城市,这里有她熟悉的一切,这里的人,这里的花草树木她都熟悉。这里有她亲爱的爷爷。一想到爷爷,奚西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虽然每天她都会打电话询问爷爷的病情,可是不尽早看到爷爷她还是不安心。爷爷应该也很想她了。
她爷爷当然很想她。此刻,老爷子正在病房里叫着她爸爸问。
“奚西什么时候到?”
“很快了,她已经打电话说坐上火车了,这会儿,估计已经下车了。我让她一下车就来医院看您。”爸爸说。
“是一下车赶紧来医院替你吧?我看这两天你伺候得都不用心。”老爷子白了他一眼。
“爸……我都在这儿一个多月了,铁打的人也会累呀。再说,您不也想早点见到奚西吗?”
“哼!”爷爷不再说话了,爸爸尴尬地到外面走廊去了。
医院的走廊上,一个女孩步履匆匆,她的额边有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脸颊通红,她还背着一只背包,显然是远道而来。她走得很快,差点碰翻了从旁边经过的人。
“护士,302病房在哪里?”奚西问。
“喏,就在那边。”拿着查房册的护士给她指了指。
“谢谢。”奚西说着,又往前面走去。
“奚西!”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奚西一看,是爸爸。“爷爷呢,您怎么在这儿?”
“里面呢,我被骂出来了。莫名其妙。”爸爸向她抱怨。
“好了,好了,我先去看看爷爷。”奚西说。
“进去吧。”爸爸给她指了一下,并没有跟着进去的意思。
奚西也不在意,赶紧进去了。她一眼就看到了爷爷。老爷子歪在床上,眼瞅着窗外。爷爷瘦了。奚西心疼地想。
“爷爷,我回来了!”奚西叫道。
“噢,回来了好!”爷爷转过身子,又惊又喜。
“爷爷,您现在怎么样?”奚西问。
“你不是都看到了。在床上躺着,不让下床。憋闷死了!”爷爷一刻也闲不住,窝在房里可是要他的命。
“那还不是您太任性。还打什么架!”奚西像是撒娇,又像是训斥地说道。
“唉,还想着,自己身体硬朗,谁知道老喽老喽。就在地上滚了几下,生了两口气,居然给弄到医院了!”爷爷说着,有些懊恼。
“你在越南待得怎么样?好玩吧。”爷爷问。
“还好。这次回来急,没给您带粽子。”奚西想了想说。
“咳,老喽,哪里吃得了这些。哪里比得上年轻。”爷爷说。
“爷爷您一直年轻。”奚西脱口而出,她心里知道,自己说了谎。
年轻,是的,他曾经那么年轻。
“越南现在应该很好了吧。”爷爷说着。
“比您那时候肯定好了很多。不过,越南的姑娘们还是很美,温柔,贤惠。”奚西说。
“哪里还有越南姑娘。”爷爷摆摆手说,“早没了。”
“爷爷……”奚西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这么说。
“奚西,我去找过她,在我跟你奶奶结婚前,偷偷地。我背着你奶奶。我就想着,就见一面就好。我到她们那个地方,到处打听,才知道,她早就没了。”爷爷说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那……她怎么了?”
“那年头兵荒马乱的,人命薄如纸呀。一颗炸弹下来,连灰都找不到了!”爷爷跟奚西说着。
奚西不禁脊背发凉。原来,爷爷心心念念的越南姑娘竟是这样的结局。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爷爷是怎么压抑着心里的悲伤过来的?
“爷爷别难过了,人没了。活着的人得好好的。”奚西安慰着爷爷,也像是跟自己说的。
“我知道,自己的大限快到了。我活了一辈子,枪林弹雨里闯过,什么生死没见过?她到过我心里,我念着她,也算对得起她了。爷爷这话没处说去,说给你听。我死了,就埋进地里。”爷爷说着,叹了一口气。
“爷爷,咱说点别的吧。我饿了,您饿不饿?”最近老是围着生死的问题打转,她得缓缓。
“噢,对了,你还没吃饭吧。去吃去吃。我已经吃过了。”
“好,那我去了,您先休息。”奚西说着退了出来。
天黑了,天空没有月亮,星星倒是很多。天显得很高。明天,应该是个晴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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