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事故的开端我已经不记得了。
关于同他初次会面的记忆,是缺乏真实的感官上的质感的。像是一块水下的暗礁,明亮的月光照在上面你能看到生着水生植物滑溜溜的影子,水流湍急的迈步过去,你大概可以猜测出它的形状,但你有时你又怀疑这只是光线折射的作伪,你只是渴望那块暗礁还在那里。你不会想着真的用手去试探它的位置,搅动起的污泥比回忆污浊,握在手里的触感也应该像是噩梦醒来,后背涔涔沁出又缓慢滚落的汗那么粘腻。
我当然不记得了,当时他打电话给我时世纪大桥方向传来隆隆的巨响,身边的朋友说那是南海对峙产生的炮声。我同他说这次线下的会面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坏事情,那最好就是今天。因为音响已经准备好了。给你个提示,“用战火代替灯光”,找不到我的话这次学长和学妹的会面可就没戏咯。
对的,过时的中二是我的夏天最后的那只蝉,在旁人学会客观描述外部世界的时候,还在不合时宜的聒噪。作为网友且作为同乡学长学妹的会面,粉饰的浓墨重彩些似乎才足够惊心动魄。
六年前世纪大桥放的烟花在头顶炸开,我顾不了这么多,演员要快一点就位。
我现在在回忆中寻找六年前他的身影,中间没有时光流逝带来的隔山隔海。清晰的记得他笑眯眯的从被部队征用的第五田径场上棋布的坦克间绕出来,摇了摇手上的便当。椰子树叶的影子栖息在一米九大男孩棕色的卷发上。
我忽然想烟花已经放完了,另一场战役应该兵戎相见了。
那时候的我们,必然无法预见此后多年的纠葛,彻夜加班后的争执,首次融资成功后分享喜悦的纵酒,和道别时他说你杀死了我的幼稚口吻。
幼稚像是夏末最后一只固执的蝉,可这里已不再是海南,夏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