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内容:
陈叔宝躲于井中,被隋军俘获
陈国州郡全部被平定,陈国亡
【原文】
任忠驰入台,见陈主言败状,曰:“官好住,臣无所用力矣!”陈主与之金两縢,使募人出战。
忠曰:“陛下唯当具舟楫,就上流众军,臣以死奉卫。”陈主信之,敕忠出部分,令宫人装束以待之,怪其久不至。
时韩擒虎自新林进军,忠已帅数骑迎降于石子冈。领军蔡徵守朱雀航,闻擒虎将至,众惧而溃。
忠引擒虎直入朱雀门,陈人欲战,忠挥之曰:“老夫尚降,诸军何事!”众皆散走。于是城内文武百司皆遁,唯尚书仆射袁宪在殿中,尚书令江总等数人居省中。
陈主谓袁宪曰:“我从来接遇卿不胜余人,今日但以追愧。非唯朕无德,亦是江东衣冠道尽!”
陈主遑遽,将避匿,宪正色曰:“北兵之入,必无所犯。大事如此,陛下去欲安之!臣愿陛下正衣冠,御正殿,依梁武帝见侯景故事。”
陈主不从,下榻驰去,曰:“锋刃之下,未可交当,吾自有计!”从宫人十余出后堂景阳殿,将自投于井,宪苦谏不从;后舍人夏侯公韵以身蔽井,陈主与争,久之,乃得入。
既而军人窥井,呼之,不应,欲下石,乃闻叫声;以绳引之,惊其太重,及出,乃与张贵妃、孔贵嫔同束而上,沈后居处如常。
太子深年十五,闭而坐,舍人孔伯鱼侍侧,军士叩而入,深安坐,劳之曰:“戎旅在途,不至劳也!”军士咸致敬焉。时陈人宗室王侯在建康者百余人,陈主恐其为变,皆召入,令屯朝堂,使豫章王叔英总督之,又阴为之备,及台城失守,相帅出降。
祝穆曰:「景阳井在法宝寺。」
贺若弼乘胜至乐游苑,鲁广达犹督余兵苦战不息,所杀获数百人,会日暮,乃解甲,面台再拜恸哭,谓众曰:“我身不能救国,负罪深矣!”士卒皆流涕歔欷,遂就擒。诸门卫皆走,弼夜烧北掖门入,闻韩擒虎已得陈叔宝,呼视之,叔宝惶惧,流汗股栗,向弼再拜。
弼谓之曰:“小国之君当大国之卿,拜乃礼也。入朝不失作归命侯,无劳恐惧。”既而耻功在韩擒虎后,与擒虎相诟,挺刃而出;欲令蔡徵为叔宝作降笺,命乘骡车归己,事不果。弼置叔宝于德教殿,以兵卫守。
高颎先入建康,颎子德弘为晋王广记室,广使德弘驰诣颎所,令留张丽华,颎曰:“昔太公蒙面以斩妲己,今岂可留丽华!”乃斩之于青溪。
德弘还报,广变色曰:“昔人云,‘无德不报’,我必有以报高公矣!”由是恨颎。
丙戌,晋王广入建康,以施文庆受委不忠,曲为谄佞以蔽耳目,沈客卿重赋厚敛以悦其上,与太市令阳慧朗、刑法监徐析、尚书都令史暨慧皆为民害,斩于石阙下,以谢三吴。使高颎与元帅府记室裴矩收图籍,封府库,资财一无所取,天下皆称广,以为贤。矩,让之之弟子也。
广以贺若弼先期决战,违军令,收以属吏。上驿召之,诏广曰:“平定江表,弼与韩擒虎之力也。”赐物万段;又赐弼与擒虎诏,美其功。
开府仪同三司王颁,僧辩之子。夜,发陈高祖陵,焚骨取灰,投水而饮之。既而自缚,归罪于晋王广。广以闻,上命赦之。诏陈高祖、世祖、高宗陵,总给五户分守之。
上遣使以陈亡告许善心,善心衰服号哭于西阶之下,藉草东向坐三日;敕书唁焉。明日,有诏就馆,拜通直散骑常侍,赐衣一袭。善心哭尽哀,入房改服,复出,北面立,垂泣,再拜受诏,明日乃朝,伏泣于殿下,悲不能兴。上顾左右曰:“我平陈国,唯获此人。既能怀其旧君,即我之诚臣也。”敕以本官直门下省。
陈水军都督周罗睺与郢州刺史荀法尚守江夏,秦王俊督三十总管水陆十余万屯汉口,不得进,相持逾月。陈荆州刺史陈慧纪遣南康内史吕忠肃屯岐亭,据巫峡,于北岸凿岩,缀铁锁三条,横截上流以遏隋船,忠肃竭其私财以充军用。
杨素、刘仁恩奋兵击之,四十余战,忠肃守险力争,隋兵死者五千余人,陈人尽取其鼻以求功赏。既而隋师屡捷,获陈之士卒,三纵之。忠肃弃栅而遁,素徐去其锁;忠肃复据荆门之延洲,素遣巴蜑千人,乘五牙四艘,以拍竿碎其十余舰,遂大破之,俘甲士两千余人,忠肃仅以身免。
陈信州刺史顾觉屯安蜀城,弃城走。陈慧纪屯公安,悉烧其储蓄,引兵东下,于是巴陵以东无复城守者。陈慧纪帅将士三万人,楼船千余艘,沿江而下,欲入援建康,为秦王俊所拒,不得前。
是时,陈晋熙王叔文罢湘州,还,至巴州,慧纪推叔文为盟主。而叔文已帅巴州刺史毕宝等致书请降于俊,俊遣使迎劳之。
会建康平,晋王广命陈叔宝手书招上江诸将,使樊毅诣周罗睺,陈慧纪子正业诣慧纪谕指。时诸城皆解甲,罗睺乃与诸将大临三日,放兵散,然后诣俊降,陈慧纪亦降,上江皆平。杨素下至汉口,与俊会。王世积在蕲口,闻陈已亡,告谕江南诸郡,于是江州司马黄偲弃城走,豫章诸郡太守皆诣世积降。
癸巳,诏遣使者巡抚陈州郡。二月乙未,废淮南行台省。
苏威奏请五百家置乡正,使治民,简辞讼。
李德林以为:“本废乡官判事,为其里闾亲识,剖断不平,今令乡正专治五百家,恐为害更甚。且要荒小县,有不至五百家者,岂可使两县共管一乡!”帝不听。丙申,制:“五百家为乡,置乡正一人;百家为里,置里长一人。”
【原文华译】
任忠飞驰入宫城,向陈叔宝汇报战败情况,说:“陛下保重,臣无所用力了!”陈叔宝给他两袋金子,让他招募人出战。
任忠说:“陛下唯当准备舟船,投奔上流众军,臣以死保卫。”陈叔宝信了,敕令任忠出宫安排,令宫人准备行装等待,过了很久也没来。
当时韩擒虎自新林进军,任忠已率数骑迎降于石子冈。领军蔡徵守朱雀航,听闻韩擒虎将至,众人恐惧,一哄而散。
任忠引韩擒虎军直入朱雀门,陈人欲战,任忠挥手说:“老夫尚降,诸军何事!”众人散走。于是城内文武百官全部逃遁,唯有尚书仆射袁宪在殿中,尚书令江总等数人在尚书省。
陈叔宝对袁宪说:“我从来对你不如对其他人,今日只能追悔羞愧。不只是朕无德,也是江东衣冠之道已尽!”
陈叔宝惶惧,将要逃避藏匿,袁宪正色说:“北兵之入,必无所犯。大事如此,陛下又能去哪里!臣愿陛下正衣冠,御正殿,按梁武帝见侯景的先例行事。”
陈叔宝不听,从坐榻下来飞跑而去,说:“锋刃之下,不能和他相对,我自有计划!”带着十几个宫女出后堂景阳殿,将要自投于井,袁宪苦谏不从;后阁舍人夏侯公韵用自己身体挡住井口,陈叔宝与他争执,争了很久,才得以入井。
既而隋军士兵窥视井中,呼喊,不应,准备扔下石头,才听到叫声;放绳子下去拉,惊其太重,等到拉出来,才发现陈叔宝与张贵妃、孔贵嫔系在一根绳子上。沈皇后居处如常。
太子陈深年十五岁,闭门而坐,舍人孔伯鱼侍奉在侧,军士叩门而入,陈深安坐,慰劳说:“军旅在途,各位辛苦!”军士们都向他致敬。
当时陈国宗室王侯在建康的有一百余人,陈叔宝担心他们制造事变,全部召进宫中,屯驻在朝堂,派豫章王陈叔英监督,暗中戒备,等到宫城失守,他们相率出降。
贺若弼乘胜抵达乐游苑,鲁广达犹督余兵苦战不息,所杀获数百人,到了日暮,才解甲,面向宫城,再拜恸哭,对众人说:“我身不能救国,负罪深矣!”士卒皆流涕嘘唏,于是就擒。诸城门门卫都逃走,贺若弼夜烧北掖门而入,听闻韩擒虎已擒得陈叔宝,下令带过来,陈叔宝惶惧,流汗股栗,向贺若弼再拜。
贺若弼对他说:“小国之君面对大国之卿,跪拜是符合礼仪的。入朝也不失为归命侯,无须恐惧。”既而耻于自己功劳在韩擒虎之后,与韩擒虎言语冲突,挺刀而出;想要令蔡徵为陈叔宝写降书,命他乘骡车归降自己,事情不果。贺若弼把陈叔宝安置在德教殿,派兵守卫。
高颎先入建康,高颎的儿子高德弘为晋王杨广记室,杨广派高德弘驰马到高颎处,令他留下张丽华,高颎说:“当年姜太公蒙面以斩妲己,今天岂可留下张丽华!”于是斩于青溪。
高德弘回去报告,杨广变色说:“古人说‘无德不报’,我必定要回报高公!”由此恨高颎。
正月二十二日,晋王杨广进入建康,以施文庆受委不忠,谄佞以蔽皇帝耳目,沈客卿重赋厚敛以取悦其上,与太市令阳慧朗、刑法监徐析、尚书都令史暨慧都为民害,斩于石阙下,向三吴人民谢罪。派高颎与元帅府记室裴矩收图籍,封府库,资财一无所取,天下人都称颂杨广,以他为贤。裴矩,是裴让之弟弟的儿子。
杨广因为贺若弼擅自提前发动决战,有违军令,逮捕他交军法审判。皇帝杨坚以驿马车召他回京,下诏给杨广说:“平定江表,是贺若弼与韩擒虎之力。”赏赐绸缎一万匹;又赐给贺若弼与韩擒虎诏书,赞美他们的功勋。
开府仪同三司王颁,是王僧辩之子。夜里发掘陈高祖陈霸先陵墓,焚骨取灰,混在水里喝下。既而捆缚自己,向晋王杨广自首。杨广向皇帝汇报,杨坚下令赦免。下诏,陈高祖、世祖、高宗陵墓,指派五户守墓人家。
杨坚遣使把陈国灭亡的消息告诉许善心,许善心穿上丧服,号哭于西阶之下,面朝东方,在干草堆上坐了三天,杨坚下敕书向他吊唁。第二天,再下诏命他返回宾馆,拜为通直散骑常侍,赐给衣服一套。许善心哭尽哀,入房改换服装,复出,北面而立,垂泣,再拜受诏,第二天入朝,伏泣于殿下,悲伤无法站立。杨坚环顾左右说:“我平定陈国,唯独得到此人。既能怀念其旧君,就是我的诚臣。”下令许善心到门下省上班。
陈国水军都督周罗睺与郢州刺史荀法尚据守江夏,秦王杨俊督三十总管、水陆军十余万人屯驻汉口,不得前进,相持超过一月。陈国荆州刺史陈慧纪派南康内史吕忠肃屯驻岐亭,据守巫峡,在长江北岸凿岩,向南岸连接铁锁三条,横截上流以遏止隋军船舰,吕忠肃竭其私财以充军用。
杨素、刘仁恩奋兵攻击,四十余战,吕忠肃守险力争,隋兵死者五千余人,陈人全部割下尸体鼻子以求功赏。既而隋军屡次战胜,俘虏陈军士卒,三次都直接释放。吕忠肃军心瓦解,弃栅而逃,杨素徐徐除去铁锁。吕忠肃又占据荆门延洲,杨素遣巴蜑军一千人,乘坐五牙船四艘,以抛石机击碎其十余条战舰,于是大破吕忠肃军,俘虏甲士二千余人,吕忠肃仅仅逃得自身一命。
陈国信州刺史顾觉屯驻安蜀城,弃城逃走。陈慧纪屯驻公安,烧毁其全部储备,引兵东下,于是巴陵以东所有城池,不再有人据守。陈慧纪率将士三万人,楼船一千余艘,沿江而下,想要入援建康,为秦王杨俊拦截,无法前进。
此时,陈国晋熙王陈叔文被解除湘州刺史职务,正在回京途中,走到巴州,陈慧纪推举陈叔文为盟主。而陈叔文已率巴州刺史毕宝等致书请降于杨俊,杨俊遣使迎接慰劳。这时建康平定,晋王杨广命陈叔宝手书招抚长江上游诸将,派樊毅去见周罗睺,陈慧纪的儿子陈正业去见陈慧纪,晓谕圣旨。
当时诸城都已解甲,周罗睺于是与诸将大哭三日,解散部队,然后到杨俊处投降,陈慧纪亦降,长江上游全部平定。杨素下至汉口,与杨俊会合。王世积在蕲口,听闻陈国已亡,移书告谕江南诸郡,于是江州司马黄偲弃城逃走,豫章等诸郡太守都向王世积投降。
正月二十九日,杨坚下诏,派使者巡视安抚陈国州郡。
二月一日,废除淮南行台省。
2 苏威奏请每五百家设置一位乡正,让他负责一乡的行政和司法。李德林认为:“当初废除乡官判事,就是因为乡里之间,不是亲戚,就是朋友,判决总是不公平,如今令乡正专治五百家,恐怕为害更甚。况且偏远荒凉的小县,有不到五百户人家的,岂可使两县共管一乡!”皇帝杨坚不听。二月二日,下诏规定:“五百家为乡,置乡正一人;百家为里,置里长一人。”
【学以致用】
思考几点
01,陈主谓袁宪曰:...非唯朕无德,亦是江东衣冠道尽!”
陈叔宝这句话说错了
不是江东没什么有道之士,而是有道之士即便来了,他也看不清,更发挥不了作用。
本质在于他这个老板的价值观出了问题
价值观错误,那么,选人,用人都会出现错误。
02,关于苏威奏请乡正制度的思考
1,一家机构的层级越多,越容易获得“大企业病”,效率低下,且容易滋生腐败(小官巨贪)
2,机构臃肿,躺平的人多,养一大堆闲人,国家人力成本加大,而向老百姓索取的税负以及吃拿卡要就会更多
3,这些乡正,里长的岗位,会从哪里选人上岗?谁有管理经验?
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般很难坐上去,而那些喜欢专营,喜欢谋取不当利益的人更容易坐上去,国家能管的了吗?
几千年的封建王朝,很少有哪一家王朝用心去思考县级以下吏治的,而这对于国家治理的问题尤其极其重要
毕竟很多造反,不是从上到下运动,而是从下到上的农民运动,而让农民不好过的,不一定是最高的那一批大佬,而是能够“现管”的官吏
所以,真正好的治理,不在于机构层级设置的有多复杂,而是选对人。把对的人放到合适的岗位上去。
那么,放到现在看,如果你的公司也类似于隋朝这种初创型公司,最好不要搞得太复杂,免得还没经营十几年以上,就得了一身的“大企业病”,这就要不得了。
4,前段时间听到一位老师的观点,我觉得有意思
就是在人工智能的当下,随着AI技术越发成熟,是可以取消市县级别的单位,直接归省管,这虽然会敲掉很多人的饭碗,但这是却个大趋势,可能更有利于做事的效率以及公平。这得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