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七点去大成提货,被慢悠悠地告知:要八点才能提货。眼睁睁地看货在眼前,讨好地与人家商量可不可以开个例,因为厂里八点要等着用。自讨了没趣。
心道这家物流好奇怪,现在生意难做,别家都有点巴结地尽量为好每一位客户,这家却像政府办公,人闲闲地各行各事,根本不理会你,理由当然是:不到点,不办公。到点又怎样?还不是那样子地拖拖拉拉,爱理不理,领教好几回了。
干憋着,无耐给远在福建,五年来一直遥控指挥我的主顾打电话,告他这些,并希望他还是用原来的那家物流比较好,任你何时去,总能快捷地办妥一切事。
他慢吞吞地打了个太极给我,说这家物流费相对便宜些,望我耐心点等。天,时间是金钱!怎么算?
那些员工拖拖拉拉地洗漱,开粗野的玩笑。忽然想到“穷”。什么是穷人?做事不积极,混日子。我也不是富人,经济部分也可以说是贫。但我从没觉得自己穷过。干了些年月送货走镖的生涯,我知道人应该怎样做,才能拉住生意。不是计较,不是多干少干点,不是所谓的精明。再次感谢我的父母,他们教会我两字:实诚。或许就是所谓的“憨”吧。
转不过圈来的心眼,拗到底的倔强,懒得解释的不屑和沉默。那些主顾们无一例外地是看中了我的憨痴。他们是我衣食的来源。
等待的时间里,打了几趟拳路,那些精明的拖拖拉拉的人端着碗,吃着馍,看戏一样看我,活脱脱鲁迅文章里伸长了脖子看杀人热闹的白姓。时代无论怎么发展,根底的劣性,从来都没变过。看多了这些样的精明人,在我心里总是凉薄地想:活该受穷。
或许先生说得对:当了工头的工人比原来的工头还要恶毒。
我现在也是恶毒的。送货到某一些厂企,总能很快断决出这些企业的七寸。总有一些蓝图描画。心下得意之后,又想,那些头头脑脑们肯定比我知道地更清楚,更深刻,为什么听任如此呢?大概就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吧!
总之是“混水摸鱼”的生存法则。只苦了尚不自知犹自聪明的鱼儿们。
早起时,发现电磁炉坏了,那是我花了七百多大洋买下的“美的”,用了不到俩月。原意想找楼下修电器类的人修一下算了。儿子固执地认定说明书上的保修一年。我的经验之谈他听不进去。看那个花了我几万元钱培养出的大学生天真的样,真想抽自己耳光。恨恨地想:天真有时就是一种可耻!由他去打脸吧。晚上回家,他居然得意地说,商家给了他个门牌号,明天他就去那里修电磁炉。这个可耻可怜的天真大学生,若身在江湖,真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无语地心疼我那白花花的几万银子打了水漂。
一边咔嚓着生菜,不愿理会儿子,一边想我今天好背时,在路上连接遇上俩曾因没有生意而与我大打出手,结下梁子的无赖。真是仇人相见哪!
飙车,急刹,左突,右冲,横下心不被侮辱。我知道我骂不过他们,也骂不出口。实际上,女人根本骂不过男人。男女对骂,吃亏得永远是女人。打不过他们,他们背后有所谓的流氓地痞团伙,不过就是连渣都算不上的一群东西而已。我领教过,他们荡荡地来,仗着一起上而已。我怕过吗?我不怕,当年,从派出所出来后,赔了一笔那个混混的医药钱,我就再也不去做无谓的冲突。别人敢欺负你,是因为他们觉得能欺负倒你,他们早有了准备。这世上,没有谁能比自己更值得。一脚油门,直闯红灯,远远甩他们在红灯下。小样!不过是六分二百块钱而已,你们就消噎了。
下午,去一个主顾那里结账。不意看见我曾诚心送给他夫人的那罐玫瑰茄灰头土脸地缩倒在杂物堆里,根本连盖也没开,我写的叫她每每赞叹的笔迹条封:生如夏花,雅若幽兰。她叫雅兰。赫然还在围着茶罐,就被她们家工人扫到了垃圾桶里。心像被蜂蜇了一下。
她们算是亿元身家吧。忽然明白,这就是距离。实际我根本没必要因了他们客气地赞叹当真。他们善交际,和颜赞语是如影随形的客气辞令。当不得真的。身怀利器,他们这类人的心里终究是对任何的外来都是淡漠的。
心疼疼地。想起王宝强亲种小米送冯小刚的事。如果抛弃了宣传的表像,那必将是往返天地的精神,美的存在。就当是个美丽的传说吧,也好让人心生慰藉。
停车在桂花树下,花已起了骨朵。隐有香气。独坐了一会。暗笑了会子自己,抹了抹湿的眼回家。
看见我那天真的大学生儿子,彻底回到烟火人间。儿呀,娘悔不该送你上大学!
将写完,去撕今天日历,怪不得今天有那么多事!原来,今天猴日冲虎。
真是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