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肾(十四)

     再说徐玲莉眼看着武刚从和他的大哥通了电话后就萎靡不振了,一小时一小时地发呆,徐玲莉就不再问结果,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呢,谁不顾着自己呢。徐玲莉早上就瞒着武刚去了沭城,她让武刚接送孩子,说要去趟娘家。徐玲莉没有去黄甲,路过黄甲的路口,徐玲莉很想去看看父母,觉得自己对父母很自私,所有的事情都是任着自己的性子来,如果父母知道自己要给武刚换肾肯定不会同意的,可女人过日子不能没有男人。徐玲莉觉得做女人很苦,如果能一辈子在家做女儿多好,什么也不要操心劳累,她很想抱着父母大哭一场。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去县城,为了心爱的男人,为了孩子的父亲,她别无选择。

    到了人民医院,找到主治医生说明来意,主治医生姓曹,他非常感慨:“你们家人真好,我很少见到。”徐玲莉因为紧张没有多问,曹医生也没有多说。同样折腾了一天,查完后徐玲莉留下了曹医生的电话号码,拜托曹医生帮她领取检查结果,明天告诉她,就匆匆赶回家,什么也没说。

      一夜煎熬,终于熬到了天亮,徐玲莉希望的最好结果是能直接给武刚用她的肾,不能就是卖掉一个肾给他买肾也得给武刚治病,她不能等着坐以待毙。她知道这个世界很薄情,一场婚姻也一样是没有永恒和定数,村里随着打工的人数越来越多,离婚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不再隐忍,不再害怕道德的审判,舆论的压力,唾沫星的力量日渐削弱。徐玲莉想到娘家的要求,现在她听到很多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的话已不再是羞耻,而是常态。可以这样说,农村的婚姻多是照顾周围观众的婚姻,靠的往往是某种平衡,当某种平衡失衡的时候,很难说对方会怎么做,而且他们不再像上一辈那样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意愿。徐玲莉知道她可以像父母要求的那样和武刚离婚,早一点离开他,至少不会做寡妇。在农村,寡妇会被歧视的,认为克夫不祥,而离婚的女人虽没姑娘那么香,但比起寡妇就好多了。可她和武刚是有感情的,有了感情和孩子的婚姻很复杂,剪不断理还乱,她做不到那么精明。从内心讲,没有人愿意乐癫癫地把自己的肾给别人,可面对武刚和孩子她别无选择。挨近中午,徐玲莉借口出去打了电话,问曹医生检查结果,没能达到徐玲莉预想的幸运,结果在意料之中,徐玲莉的肾和武刚的不匹配。徐玲莉的捷径落空了,她问曹医生,如果也有和我们一样需要肾源而亲人不匹配的,可以找得到这样的信息吗?曹医生说:“理论上是可以的,但肾源配型要想找到合适的很难。但是你也别担心,武刚的哥哥前天来检查了,他的肾和武刚匹配,昨天匆匆忙忙的没来得及和你说。你们一家人真让我感动啊,我很少见到一家人那么齐心协力的。连你们老母亲也来找我,要坚持把肾给儿子治病呢,可她年龄太大了,不太合适,武阳的最理想。”徐玲莉整个人听傻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让曹医生再说一遍,她听不清,曹医生又说了一边,就把徐玲莉的眼泪给引出来了,她没有想到在这薄情的世界里,亲情依然可以让人深情地活着,爱不是挂在嘴边,而是深藏在心里。

    最终武阳说服了李翠芬,找到弟弟武刚,表示愿意给他一个肾,但是有条件的:给母亲翻盖房子,这钱都得武刚出。武刚哭了,也许以后兄弟之间还会磕磕绊绊,但他心里踏实,在每个人有困难时,谁都不会把谁丢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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