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怀疑的目光投向窗外
一只猫和一只狗
在友好地交谈流浪的心得
哦,或许
它们在争论鱼和骨头谁更美味
一对儿恋人在阿猫阿狗的近旁、
一棵结了橘子的叫不上名字的树下
热情似火地接吻
哦,或许
他们是一对儿偷腥的情人
在一棵结了枳子的叫不上名字的树下
各怀鬼胎地舌战
一个老太太在一把破旧的藤椅里
摇摇晃晃
一双藏在皱纹里的小眼睛
失去了往日妖娆的姿色
此刻发出一束又一束返照的回光
射向咬舌头的一对儿
哦,或许
她笑眯眯地瞧着的
只是他们脚下比划脚掌的猫和狗
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啄食
叫不上名字的树上的橘子或枳子
快活地鼓起来饿了一宿的肚子
抖一下短小成笑料的翅膀
一个激灵,
一团儿污物抖了出来
枝叶拽着西风的羸弱尾巴躲过一劫
相忘于相濡以沫的一对儿
梳理得油光的黑发
收下了这个白花花的黑色笑话
阿猫正说到得意处
喵喵着一尾金色鲟鱼的绝美口感
冷不防被一只锃亮的皮鞋踢向
狗兄弟长满癞头疮的脑门上
磕了个鼻青脸肿
说不定还染上了一个丑陋的病
阿猫的身体被愤怒拉成了一张弓
可它不敢
还击一只带刺儿的皮鞋
那是无尾怪物的凶器:
猫曾有同伴被一只更尖锐的鞋跟儿
活生生地扎死了
阿狗正窃喜撞上一个不躲它的伴儿
温暖了它冷得发怵的孤独
在这个流浪的午后
满脸堆笑地听猫大姐满嘴胡说八道
心里咒骂着阿猫喷涌而出的口臭
不成想,猫像舞台上的戏子
翻脸比不识字的清风翻书还快
撞了它引以为傲的癞头疮
竟还啐一口猫屎在地上
阿狗被羞辱撕开了血盆大口
汪汪地冲弓一样的猫歇斯底里
一场狗和猫的撕咬充满暴力
像一场血色婚礼
踢飞了一只皮鞋的主人瞠目结舌
一只破了洞的袜子
在太阳底下分外刺眼
她死死地捉住他的肩膀
他盯着她的袜子皱起八字眉
不远处
咯吱咯吱的破藤椅
空空荡荡地摇晃
老太太
不知去了何处
一张黑白照片斜丢在椅子下
我扶了扶黑边儿的眼镜
模糊瞅见照片上的她和他
还有一只孟买猫
拥作一团儿
火一样的笑容
燃烧一个秋
低矮的小房子里
传来七零八碎的哭泣声
我关上窗
关上一个人鬼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