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前夕,三十七八度的高温让人一下子有了烧灼的感觉。
午时暴烈的阳光下,一望无际的麦田热浪滚滚,一片金黄,轻风吹过,麦田起伏不定,饱实的麦穗,干焦的秸秆发出沙沙响声,这一切,都在提示着人们收获的季节到了。
农业现代化的今天,麦收快捷迅速,看着大型收割机以排山倒海之势,三五天便颗粒归仓,秸秆还田,昔日麦收时节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那时刚实行包产到户,而芒种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想想金灿灿的麦粒就要进入自家的粮囤,过怕了苦日子的人们内心充满喜悦。
小满节气过后,麦子渐渐泛黄,人们便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割麦子用的镰刀早已磨得快亮,收麦用的草帽杈子木锨刮板口袋口绳等用品准备的一应俱全。
记得割麦前最重要的是要把麦场先准备好,麦场一般选在自家土地的地头上,用手拔掉一片麦子,大小不等,根据自家的地多少而定,也有在自家房前屋后的闲散地上做麦场用的
通常选择那些向阳通风的地方,以便凉晒,大部分一家一个,也有两家合用的。场址选好后,经过均匀地犁耙、平整、洒水、阴干、碾压,反复多次,让麦场变得平滑坚实就可以用了。
开镰了,收获的季节正式开始了,为了提高效率,躲开午时的暴晒,人们早早起床,头顶着星星便来到田里。
割麦子是一个讲究技巧的活,你得弯下腰来,右手握住镰刀,左手拢住麦子,一镰下去,大概能割下十来公分的样子,就这样一镰接着一镰,慢慢向前。割上一段距离,腰酸背痛,有时候会蹲下身去,把割下来的麦子放在大腿和肚子之间,盛不下了,用小麦秸杆捆起来放下。
烈日之下,人们汗流浃背,焦干了的麦芒麦秸透过衣服扎在皮肤上,刺痒难忍,但人们依旧争先恐后,一干就是几个小时,实在累了,躺在地里歇一会,喝口水,柚支烟,或几个人凑在一起,论论麦势,估算估算收成,虽然劳累,但看着马上就要到手的口粮,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洋溢着满足。
割完后,用小拉车和拖拉机把割倒的小麦运送到麦场,等阳光强烈时,把麦个拆开蓬松后摊铺在场上。午时,骄阳似火,热辣的阳光照射在麦场上,好像听得到麦粒脱离麦稃的嘎吧声,四五个小时过后,经过暴晒的麦子便可以碾压了。
拖拉机带着石磙,轰隆隆地在场上绕着圈子,一遍又一遍的碾压,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震颤。厚厚的麦秸被碾压平实后,人们再次用铁叉将其抖搂篷松,以便进行再一次碾压、脱粒,直到所有的麦粒脱除干净。
轧场完后就是起场了,小麦秸秆经过碾压变成了花秸,人们用杈子把花秸挑走,花秸下便是一层厚厚的金黄的麦粒。然后用木锨刮板将带有好多杂质的麦粒堆起来,等待有风的时候再进行最后一道工序——扬场。
这个时候,一般就是日落时分了,高温退去,炎热的天气又恢复了初夏的清凉,紧张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聚坐在一起,沐浴在晚风中,看着圆圆的粮堆,讨论着小麦的收成,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扬场是一个重要的环节,是一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过程,看似简单轻松,实则是一个非常讲究技术的活。扬场时必须要选一个有风的时间,大多是傍晚或者清晨。
叉开双腿,侧风而立,锨头则逆风而行,瞬间完成一系列恰到好处的拋撒,糠秕浮尘被风吹走,饱盈的麦粒精准落成扇形。负责扬场的大多是年纪稍长的男人,而女人们头上戴着草帽,迎着落麦不停地用扫帚在麦子堆上扫来扫去,拨去麦堆上边的麦壳,扫去麦堆旁边的沉余(仍带有芒壳的麦粒)。随着木锨起落,干干净净的麦粒化成了阵阵麦雨落到地上,条形的粮堆越来越大,在夕阳余辉中透着金黄,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繁忙时,大部分农具还有来不及拉回家的小麦都留在场上,这就需要有人看场,晚饭过后,拿上一张席子,一个小薄被子,一个手电筒,这时候,孩子们总是喜欢凑热闹,非要和大人一起睡在打麦场里。
夜幕降临后,月亮升起来,悬挂在满天星星的天空,皎洁的月光照在人们的脸上,洒在打麦场里,地上铺上了一层银辉。
此时,是劳累了一天的大人们最惬意的时候,或躺在花桔里,或座在麦堆上,边休息,边聊天。孩子们这时玩得最欢,时而听大人们拉家常,时而捉迷藏,爬麦垛,躺在余温未尽的麦场上数眨眼的星星,尽情玩要……
夜渐深,星空明朗,大地幽静,满天繁星闪烁着微光,偶有蛐蛐的歌唱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清脆,兴奋的人们终于疲惫的睡去,睡梦中去等待和迎接又一个充满希望的明天……
时光匆匆,记忆中的打麦场早已没了踪迹,从此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但当年麦收时节的苦和累,期盼和希望,欢笑和喜悦,却深深镌刻在记忆中。
让我们珍惜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吧!
(图取自网络,感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