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关上的卧室门再次被猛地打开，半门高的小男孩冲了进来大声喊：“哥！你之前不是说……”
“你又想干啥！”一个更高分贝的男声把小男孩未说完的话噎了回去，小男孩迅速把门关上离开。
那个被小男孩叫“哥”的少年往后一仰，半截身子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平复呼吸。弟弟的行为再次在他脑子里回现了一遍，最后的最后只剩下弟弟关门时垂下的眼眸定格在了那里，他分明能从那小小的眸子里看见巨大的失望。他得承认是自己错了。“下午陪你出去玩雪”的承诺是自己早上许下的，难道他没看见弟弟整个白天的兴奋吗？难道他小时候没有过这种期待吗？难道他小时候没经历过失望吗？都不是吧。可他为什么还要做出如此恶劣的行为呢？是因为未完成的作业太多了？是因为自己青春期情绪不稳定？还是只是因为自己也是这样成长过来的？似乎哪一种解释都无法让少年心安理得。最后少年算是想明白了：出去玩对于自己来说浪费的只是一个下午，但对于弟弟来说，他能获得一个童年。
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来到卧室，少年看见弟弟正蜷在沙发一角用手指刷着手机，头也不抬。他站在弟弟面前平静地说：“快换上衣服，咱们走。”
待暮色已至，天色苍茫，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从公园的雪堆里爬了下来，弟弟抖抖身上的雪，哥哥跺跺冻冷的脚，两人一起在欢笑声中拎着沾满雪的沙滩玩具回家了。
晚上，少年躺在床上回味即将过去的一天，他感到快乐。他想，自己做的是对的。不管自己的童年怎样，决不能眼看着悲哀的经历在弟弟身上重演，至少自己能做到陪在弟弟身边，竭力给长大后的他留下一些美丽的回忆。
少年绝非是空想家，他已经和弟弟在临睡前约定好了，明天二人都要早早起床，哥哥要陪弟弟欣赏冬天的日出。生活需要仪式感。
凌晨五时二十分，闹钟声扰醒了少年，他本可以再躺一会儿，可还是痛苦地起身了。望一眼窗外——还是漆黑。踏上拖鞋，少年猛地推开弟弟卧室的房门，用兴奋的语调大声说：“弟弟，咱俩昨天不是说……”
“哎呀！你又想干啥！”
稚嫩的童声把少年未说完的话噎了回去。少年静静关上房门，回身离开。
少年蜷在沙发上摸出了手机，用手指划着，头也不抬。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