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层的鸡零狗碎

第十二节 枕上关节

写东西，其实是挺困难的。要写出你自己心中真实的东西就更困难。在这里，无论你写的是一堆狗屎还是鲜花，时间长了，狗屎会发酵，鲜花会枯萎，绝不会再有什么令人意外的惊喜。

一时的新鲜，决定不了以后的长情。时间，可以分解一切。过滤、澄清、萃取、凝聚。就像寒夜里的那杯二锅头，那些花生米，由身体的习惯而来的熨帖、欣赏才是进一步的基础。

一刹那的激情，最终换来的，还是颓废。你在激情游戏结束的最后，往往最能感觉到的，还是深深的疲惫和源于自我原谅的化解各种无聊的自我陶醉。在医学上来说，就是细胞膜内外的电离子平衡，恢复的时间，决定于外界刺激的阈值，和离子泵的功率。

而关于颓废的理由，我不支持。想想大白兔、贺年卡，想想吉它、女孩眼角的泪水，想想星期六的午夜电影以及静静的护城河边的初吻，那些曾令你目眩神迷的一次次绽放...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而对于你，今天，也是你今后的日子里的最年轻的一天。

说远了，而且，以这种方式说话，是我二十二岁以前的习惯，而现在，我并不欣赏那个时候的自己。

这一章，是说高层的。

最高的一层，就是宋徽宗。嗯，我们看看这个人吧。

徽宗赵佶，是宋神宗的儿子，宋哲宗的弟弟，当然不是“亲”弟弟。这个“亲”字，按说，从他爹那里讲，是可信的。但是，历代的皇家子弟，都不是按照父亲来论亲疏远近的。二月河的《雍正皇帝》里，乌雅氏曾对雍正和皇十四子说过:你俩都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嗯，“肠子”才是皇子们辨别亲疏的标准。

神宗死后，传位赵煦，也就是宋哲宗。这个，和赵佶绝对不是一个肠子里出来的。所以，赵佶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继承皇位，每天都是喝酒、写字、画画、骑马、蹴鞠，自得其乐。

但是，宋哲宗二十五岁就死了，而且没有生下儿子。这就给各种各样的人留下了太多的空间。权力的洗牌，都是从死亡开始的。《木乃伊》里有一句台词就是:死亡只是开始。一点不错。

阴差阳错，皇帝冠冕突然就落到了赵佶的头上。

从天而降的馅饼，和福利彩票是一个效果。对于一些人来说，500万足以让人眩晕的不知所措。

同样，面对突然而来的大宋的万里江山，花花世界，赵佶手足无措。写字、画鹰的那点功力，在治国安邦这里根本不够用。

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在这里，我还要说，人生也如话本。对于宋徽宗这个人，就连最犬的犬儒也无话可说，藏獒儒，也白搭。

所以，历朝历代，庙堂民间，对宋徽宗的评价如出一辙。这，就很不容易了，什么叫做和谐？阳春白雪、阳阿薤露、下里巴人的完美结合。我们再也不用为一个人的是非功过而争论，不用因为一颗某某炸弹的爆炸，或者一艘船的下水之类的东西而浪费口舌......这样多好。

更何况，徽宗也不是什么开国皇帝，否则，仅仅一个“统一”的功勋，就足够藏獒们用了。至于在这个统一的过程中做过什么恶心事，或者在统一之后做过什么下三滥，都不重要，粉不够了我们还有石灰，石灰不够还有油漆，油漆不行还有...刀！

说这些，还是要说明宋徽宗的性格特点。我觉得，在《水浒》里的宋徽宗，和历史上的宋徽宗，在性格上，还是比较一致的。

我说过要忠于原著，不忘初心。那我们还是从原著出发。看看宋徽宗对梁山这件事的处理方式。还是那句话，我们不研究宋史。

在书中，我们知道，宋徽宗把“四大寇”的名字刻在书房里，其中就有“梁山宋江”，这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国家的隐患。大有不灭梁山，誓不罢休的架势。

但是，当高俅第一次军事行动失败之后，他马上又听从蔡京的意见，要派人招安了。天子曰：“见今高太尉使人来请安仁村闻焕章为军前参谋，早赴边庭委用。就差此人为使前去。如肯来降，悉免本罪；如仍不伏，就着高俅定限，日下剿捕尽绝还京。”

嗯，以前的宏图大志呢？

所谓威武鹰扬，这种性格，就怪不得画出来的鹰都有点奶油味了。

而在高俅兵败回京之后，这个皇帝还什么都不知道，十万大军啊，这是多大的事？但赵佶同学硬是给忘了。如果不是在逛窑子的时候遇到燕青，估计早把出征梁山这事忘到脑后了。

当听到燕青说完童贯、高俅出征梁山的情况之后，徽宗叹道：“寡人怎知此事！童贯回京时奏说：军士不伏暑热，暂且收兵罢战。高俅回军奏道：病患不能征进，权且罢战回京。”李师师奏说：“陛下虽然圣明，身居九重，却被奸臣闭塞贤路，如之奈何？”天子嗟叹不已。约有更深，燕青拿了赦书，叩头安置，自去歇息。天子与李师师上床同寝，共乐绸缪。

如此重大的军事失利，赵佶同志也不过是“嗟叹”一下，而且“性”致不减，与李师师“共乐绸缪”去了。嗯，在这里我要说，尊崇道教，还是好处多多，丹药齐全，后来竟然没有发明“万艾可”，大概是我们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出现了问题。

一夜“绸缪”之后，徽宗心情大好。不但认下了燕青这个“小舅子”，而且大笔一挥，决定招安。

宋江终于熬出头了。

谢天谢地谢师师。

所以说，谁才是真正的高层？有时候，不只是那个领袖、统帅、舵手。和这个人一起“绸缪”过的人，也可以是高层。床，是不分层的。历史永远都是一部很短的幻灯片，在不停的反复播映。女人，同样可以站在主席台上宣布:我们今天，又爆炸了一颗×弹！

当初，东京看灯的时候，如果舍得花钱，现在少走多少弯路！

所谓英雄，所谓高层，都抵不过一场绸缪。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