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窗外都有一片海

我去看东吉的时候,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海魂衫,正坐在那辆自动化控制的黑色轮椅上,靠在窗边,出神的望着窗外。

我没有打搅他,把买来的一袋橘子和香蕉放在床边,然后安静的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向窗外。

我知道,如果我打扰了他的思考,他会发火,会吵闹,甚至摔东西把人赶走。据说这一个月他已经赶走了七八个看望或者拜访他的人。我算是个例外,他很少对我说难听的话,即使我惹到他,他也常常只是阴郁着脸沉默而已,不像对待其他人那样,一言不合就狂吼乱叫,让人难堪而去。

现在已经是六月天了,天气还不是很热。鸣蝉还没有开始嘶嚷,窗外无非是树冠层层堆叠的油绿,树后水泥瓷砖搭建的僵硬楼房,和楼外一片灰蒙蒙天空,偶尔有几只从远处喳喳着飞来,穿过树冠又极速远逝的鸟雀,仅此而已。当然,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过了许久,东吉伸个懒腰,然后拨转轮椅面向我:“阿东,你来了怎么不叫我一声,也不坐,真让我感觉失礼呢。”

一般情况下,他叫我王编辑;生气的时候,他直接叫我的名字王向东;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非正式场合,他叫我阿东,我觉得这样叫很腻歪,东吉却说这样叫亲切像兄弟。

“站站也挺好啊。”其实我听得出来他说的话中并没有抱歉的意思。就我俩的关系而言,不管怎么做都谈不上失礼二字。所以我只是笑了笑。

东吉不置可否,说:“你这样傻站着,也忒无趣了吧。”

“没有吧,我在尝试去看你能够看到的东西。”我边说边顺手拿起刚放一个橘子抛给东吉,他双手一扬,麻利地接过橘子。

“看我看到的东西?切……那你可能要大失所望了。”东吉不屑的斜我一眼,边说边剥橘子。橘子皮慢慢开始在他手中绽放成一朵花。

“嗯,的确,我看不到你所能看到的东西,我每次都和你看到的不一样。”我点点头轻声回应到。东吉的想法总是和我有很大分歧。

“这主要是咱们的境况不一样。当然,即使我们境况相同,你同样也看不到我所能看到的东西。”他并不抬头,边剥橘子边回应我,“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出身、经历和遭遇各不相同,便形成了对生活的不同认识和思维方式的差异,彼此不同也很正常。”

“那你看到了什么?”我很认同他的说法,不过我还是问了一句。

“想知道吗?”他忽然抬头狡黠的一笑,“这可是秘密呦,你要知道,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拉倒吧,爱说不说。”我白他一眼,“别忘了,你还吃着我买的橘子呢!”

“咳咳,这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就告诉你也没啥,咱俩谁跟谁啊。”他讪讪的往嘴里塞一瓣橘子,接着说,“我看到了海。”

他的声音因为橘子显得有点含混,也因为橘子,多了点酸甜的味道。

“如果在三年前你这样问我,我会立刻把你轰出去。”东吉看着我笑笑,然后视线又转向窗外。

“哦,我信。”我应了一声。

“阿东,你应该隐约听说过那时的我吧。”东吉背对着我,声音并不大,但很有力。

对于当时的情况,我听东吉妈妈说过一点,但不具体,东吉很少主动说,而且也不愿别人提起,所以我们在交往这么长时间,对那时发生的事情和后来的情况并不了解。

我只知道那时东吉才从大学毕业不到半年,是一个自信快乐的大男孩。我看过他的照片,星眉剑目,方脸红唇,有点像演员张迪。那时他突然脊椎生病需要做一个手术,谁知却遇到了一个庸医,在手术中误伤神经,竟成了一个瘫子。工作没了,理想破了,女友走了,生活碎了,天仿佛塌了。那段时间简直就像生活在地狱里一般,没有任何希望。

东吉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他这样一个陷入绝望的人,经历了什么,使他走出困境,成为一个积极自信、热爱生活的人的。

“那时的我,要多绝望,就有多绝望。每天叫嚷着去死,还痛哭、叫骂、摔打、绝食。手术失败的头一个月里,没有一天平静过。”说这些话时,东吉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平淡,但我知道,这声音中蕴含着多少狂风巨浪的波动。从这一句话中,我能想象到那时他的心情,甚至可以看到他莫名摔打东西时扭曲的脸庞,和充满怨恨绝望、仿佛要喷出火焰的眼神。

东吉说他没有见母亲为他这事哭过,但每次来喂他饭时,母亲的两眼都是红肿的。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叫骂和吵闹,而父亲的头发也仿佛一夜之间都白了,家里四处都是哀伤的氛围。为了不刺激他,爱听戏的父亲收起了收音机,爱哼唱的母亲也息了声,电视机和电脑都被我叫嚷着搬出了我的卧室。那时的家里,仿佛死寂的坟墓,只有在做饭时才会有声音传出来。

“那时的我,不看听见一点声音,一听见声音就烦躁,就叫骂。”他继续说。东吉母亲害怕他想不开,没啥解闷的,就把他以前看过的书抱到他的床头。

“当时我还没有走出那种痛苦的状态,所以并不看书,反而在生气、无处发泄的时候,把书扔得到处都是,每次母亲都只是默默的把书捡起来,继续放在我床头,并不要求我看,也不拿走。有几本被我摔烂了,母亲就把它用胶带粘一粘,仍旧放在床头。”

“在那时白天清醒的时候,我仿佛除了无理取闹、痛哭,其他的什么都不愿做。而吵闹够了,我会安静一段时间,这时最经常做的事是看窗外。”

“那你看窗外的习惯,大约就是那时候养成的吧。”我插了一句。

“那时家在宁北街一栋老旧的六层楼房里,我们家住五楼,没有电梯。”他好像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只顾自己述说。

“楼不临街,远离街市的喧嚣。我的卧室靠南面,能享受阳光的温暖。那时的窗并不是落地窗,只是在墙上挖掉一块安上一个两平米见方的铝合金窗子。透过窗子,我能看见前面一排灰墙红顶的六层楼房,楼房上空被楼房切成不规则图形的一片天空。哦,还有一楼小院里一个长得细高的香椿树,那时树稍都已经伸到对面六楼的窗口了。偶尔也会看见或三两只或一大群麻雀喳喳着呼啸而来,在那棵弱不禁风的香椿树上盘桓片刻,有呼啦一下打着旋飞到天外去了。夏季的时候,鸣蝉总来唱几出精彩节目,秋天的时候,我也见过排成行的大雁翩翩飞过。”

“那时的我在床上躺着,看到这些有限的事物,听到远处已经不那么刺耳的车辆轰鸣声,和邻里街坊的话语声,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我的伤病。于是心中便愤恨大增,怒气发作起来,就会用双手死命的捶打麻木无知觉的双腿,边捶边哭,涕泗横流。这时候,母亲和父亲是不来劝我的。他们也劝过但没用,所以就不在来劝我。他们只是静静的坐在隔壁的房间里,时刻关注着我的动静。而我,哭累了,没力气了,就会沉沉睡去。每天就这样哭上几回,骂上几回。”

“那时的我把外面的钢筋水泥的楼房看作是冷酷的地狱,把那颗香椿树在风中摇曳的姿态看作是乱舞的群鬼。偶尔游荡过来的几只鸟雀,它们的喳喳声让我感觉到是在为那些群鬼助威,是在刺痛我,嘲讽我,让我抓狂。于是我在心里在嘴上诅咒他们,也只有在这种诅咒里,我的心会稍微好受一些。”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东吉顿了顿,吃了两瓣橘子。

“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到点儿?”我轻声问。

“不用了,我这会儿还不想喝水。有你的橘子呢!”他扬扬手中的橘子对我说,仍看向窗外。

“你有做过噩梦吗?”片刻后,他突然问我。

“噩梦?偶尔也会做吧。”我突然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这与噩梦有什么关系吗?

“我那时常做梦,有时是噩梦。”

“做噩梦让你很难受吧?”我很理解他,在突然遭到重大挫折或变故的时候,人往往会做梦,把现实的东西投射到梦境里。

“不,恰恰相反,做噩梦醒来后我反而感到轻松,倒是做好梦醒来我常会难过痛苦。”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段时间,我简直就是个疯子、傻子、呆子,见谁烦谁。当然了,也是谁见谁烦啦。以至于后来除了爸妈,几乎没有人来问询和看望我,我也彻底陷入了沉寂。”他转过头,对我笑笑。我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几分调侃和自嘲的味道。

我的心不禁为他戚戚起来,在那样的处境和痛苦中,任谁都难以迅速摆脱。而所有关心他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更愿意期待它只是一场梦,当梦醒来,一切都照旧的美好。

“后来呢?”我们俩都安静了一会。吃了几瓣橘子后,我问道。

“这样的生活过了大约有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我觉得特累。因为所有的歇斯底里都没有让我死掉。爸妈红肿的眼睛、期待的眼神和苍老的容颜,让独生的我不忍心再折磨他们本就经受磨难的心,而我的确折腾得连自己都觉得无可奈何了。于是就决定不在折腾,不再让爸妈难过。随后的日子里,我虽然没有在折腾,也没有再歇斯底里过,但整个生活却依旧索然无味,并没有多少起色和希望,但我看到母亲的眼睛里却不再有过去的那种绝望了。”

“那是一个暮春的早上,我是被一群鸟的啾啾乱鸣声吵醒的。那声音清脆甜腻,带着桃子的香甜味,我突然很喜欢,便向窗外望去。其实并没有看到一只鸟雀,能看到的还只是那片不规则的天空,那栋灰墙红瓦的六层老楼,和那棵细长的香椿树。只是香椿树似乎比去年又高了一手臂,快到对面的红瓦顶了。枝叶并不茂盛,但枝枝叶叶都朝向天空的方向,那叶片也足够浓绿。”

“那鸟叫声,其实也很寻常,但就在那个早上,我竟听得有些痴醉。就在那个瞬间,我的心好像忽然先钻进一线阳光,亮了一下,然后心灵的帘幕好像被那阳光撕破了,于是阳光就像倒灌的海水一样一下子涌了进来,心豁然大亮了起来。于是心情极好,那天出奇的没有一点吵闹和烦躁。”

“那你一天到晚都在做什么,啥都不做不无聊吗?”我问。

“我在看书,我看了一些书,竟然看进去了,而且看得津津有味。”

“看什么书?”

“大多都不记得了,反正是当初上学时常看的那几种。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先看了《基督山伯爵》。”他轻笑一下说,“书也没什么新奇感,但这时候读自然与以往不大一样。以前只是好奇,喜欢的是传奇的故事情节,满足的是自己的英雄梦。那天读书,故事的传奇性已经不我被关注了,而我看到的是他的勇气和意志。看到这一点,我就更加喜欢基督山伯爵了,于是竟一口气读到深夜。”

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起来,又在嘴里塞两瓣橙黄的橘瓣。

“再后来,你就变了,开始一点点的读书,读大量的书,一直坚持到现在了。”我调笑的说。

“嗯,也不全是这样。只是从开始读书以后,我不在排斥声音和时事,于是老爸把电视机和电脑有给我搬了进来,又给我买了新的手机,我和生活又重新建立起了练习。然后慢慢改变起来,至于今天。”他的回答挺认真的。

“看过史铁生吗?”

“当然。”他高声说,好像我对他提问亵渎了他的知识面似的。“我特别佩服他的坚强和毅力,很喜欢他热爱生活的人生态度。他的病动过多次手术,住过很多次院,常常处在死亡边缘,可他很乐观,老拿死这件事开玩笑,而且也不忌讳别人说“死亡”之类的字眼;他喜欢读书、思考;也喜欢和朋友出去玩,出去玩时,从不给别人添麻烦,不管多无聊的景致都会说“很好”。这是怎样的一种豁达和淡然。我怎么学都学不来。我还看过许多励志的影视文章,如《隐形的翅膀》、聋哑舞者邰丽华、断臂钢琴师刘伟,勇登泰山的无腿人陈州、还有尼克胡哲等。我也很喜欢的是尼克,喜欢他的自信、爽朗、幽默和热爱生活。他们给了我生活下去的勇气,给了我信心和坚强,我愿意自己像他们一样快乐的生活。”

提到尼克胡哲,他突然很兴奋,笑声也大了起来。竟然哼起歌来,“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

听他哼唱完,我说:“其实你也很不错,竟能那么快自己走出困境来。”

“这点我也很赞同你的说法。嘻嘻!”他竟然有点大言不惭的笑笑说。

“你真是厚颜无耻啊,说你胖,你还真就喘起来了啊。”我笑他无耻。

“嗯嗯。”他也不反驳我。“后来,我爸妈觉得我上下楼不方便,于是就把原来的房子给卖了,买了这处带电梯的瑞和花园的房子。这样一来,我倒可以每天都走出家门,去看一看生活的喜怒哀乐和缤纷多彩。我也想做一个生活的参与者,而不是一个旁观者。”

“所以,你就认识了我,认识了我,也就认识了生活!对吗?哈哈哈。”我笑起来。

“嗯,认识你后,我的确很快乐。”东吉说这句话时很真诚的样子,当然也很高兴。

“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我问道。

“那是我新生活的开端,怎么能忘了呢。”东吉白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这倒好像我不够尊重我们的友谊似的。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第十三次下楼,自己操控着轮椅在街上行走。本来我爸妈是不放心的,但我一再保证,又因为在小区里自己操作得很熟练,况且我又不是痴呆老年人,所以他们就让我自己行动,但要求我不要过马路,就在人行道上走走看看。”

“于是就撞见了我。嘻嘻。”我笑笑,接过话头,“让我说说,看咱俩谁记得准。那天,我下午去拜访一个客户,想就他的采访文稿当面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这个客户刚好就在你们小区附近,我到那里之后下了车,腋下夹着几页公文和几篇文稿,匆匆走人行道往他家里赶,以便打电话联系他。谁知道,一不小心就撞到你的轮椅上了。”

“嗯,不错。你这个大忙人记得也挺准的嘛!阿东。”他又点打趣的说。“那天这是傍晚时分,我操控着轮椅,在路边慢悠悠走动,看着城市繁华的风景。路中间公交和各种造型的私家车来往不绝,喇叭声充斥在城市的每一丝空气里。路两边耸天的法桐枝叶交通,连成绿色长廊,遮蔽着太阳和星空,路边上行人来来往往,霓虹已经先后亮起,小吃店的门口已经摆起了简易的桌椅,吃夜市的闲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坐在桌前,吆五喝六,高谈阔论。菜肴的香气与啤酒的清香,和着温热的空气,形成一种奇怪的味道在空中弥漫。我对这些没有多少兴趣,只顾东张西望四下里乱看。结果没注意,一个人倒在了我的身上,文件撒了一地。他这一倒,差点把我的轮椅砸翻。那人就是你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看我,唇角带着得意的笑,好像我没记住的细节正是他向我炫耀的资本。

我讪讪笑了一下。

“你慌忙起来,向我赔不是。”他继续看着我笑,“我只是看着你,并没有发火。你长得还挺顺看的,眼睛像林志颖,嘴巴像古天乐,一头短发,西装革履,很精神。我想你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正当我观察你的时候,你却慌了手脚,反复问我有没有伤到哪里,吓着了没有。我再三解释,你反复绕着我看了几遍,才不再紧张。我让你忙自己的去,你就走了,不过,你走出了十来米远又折了回来,写了个电话号码塞到我手里,说有问题可以给你打电话,然后匆匆走掉了。当时我竟有些莫名的感动呢。”

“嗯,我是怕你真被我砸伤了我心里有愧,你一个坐轮椅的人实在是不容易啊。不过,你后来可真吓了我一跳呢!”

“那时我是真的很无聊,老想找个人解解闷。以前的朋友也都断了联系,没断的也不想联系,所以就想到了你。于是骗你说我动不了了,一个人也联系不上,请你来帮我。嘻嘻。”东吉狡黠的笑着说。“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你来了更好,你不来我也无所谓的。没想到你还真来了。这说明你这人特好,特真诚。而且,难得的是,咱俩还挺聊的来的。”

“这叫‘臭味相投'。哈哈哈。”我笑了起来。

“你这话是贬义,应该说‘志同道合'嘛。”东吉笑着纠正道。

“去掉感情色彩,意思也没啥区别嘛。”我说。

“不管怎么说,从那以后咱俩就常联系了。你不但常来看我,有什么公益活动,你也为我争取机会,带我去参与去体验生活。我也因此渐渐明白了活着的意义。现在我的生活很充实很快乐。”

对于东吉现在的生活,我还是很了解的。每天读书,写作,与人沟通,有时会做危机干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人帮助,而且最近还开了网课,并受邀做写作讲师,偶尔也做网站观察员。他的生活能力已经远远超过许多正常人了。虽然还没有谈女朋友。

“所以我一直都很感谢你呢。”东吉的话语声中带着深深的情感,我能听出他对我的感谢。

“所以,这算是你一直不吵我不赶我走的原因,对吧。”

“算是吧。”东吉吃着橘子,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所以,你现在站在这个城市的一扇窗前,看到了大海。”我调笑的说。

“唔。”他吐一口橘籽,因为我的调侃,他仿佛生出些许严肃的神情,“是的,我在看海。”

“可是,那里只有一些树啊、楼房啊之类的东西呀!”我继续笑着说。

“当然。”他说这两个字时,态度很肯定。“这海啊,是在我心里的。”

他看我还在迷茫,继续说道:“其实,我是在说,窗外的世界就是生活本身,生活如同大海,表面看似乎波平浪静,内里却是波澜横生,危机和机遇便隐藏在这其中。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海水中的生物,依靠这海水生存。消除危机,抓住机遇,寻找生命的最值,是我们每个人的愿望。正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而你就是我的机遇,时代也是我的机遇。幸好,我抓住了我的机遇,拜托了残疾的困境,从而成就了今天的我。在生活的大海里,我虽然不是最强大最出色的的一个,但我也是一个活出自我最值的一个。”

他顿了一下,看着我,两眼似笑的模样,继续说:“当然,你也是。”

“啊?我也是?!”我附和的笑起来。

“嗯。这就是我看到的海。”他看向我补充了一句。

“你这叫偷换概念,是诡辩。”我不同意。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在我心里,窗外就是一片海。每个人的窗外都有一片海。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海的弄潮儿。有的葬身海底,有的勇立潮头。就目前来看,你我都算得上是潮头的勇士了。”他的话语和脸庞都充满了自信和希望,眼神像要喷射出璀璨的光芒。

“怎么样,我的阿东兄弟,陪我再看会海?”他见我不说话,又说了一句。

“当然可以啦。你有需求,我只好‘舍命陪君子',看一看你这没水的大海了!”我哈哈大笑起来,东吉也笑了。

正好,窗外一阵风起,几只鸟雀忽地从枝杈间盘旋飞出,喳喳着飞向远处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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