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都是梦,有人唯愿夜夜好梦留人睡,我却单单怕夜夜梦回故乡,那有梦的每个夜晚,无论身心都是疲惫。
或许太累了,连日地奔波,又干了一点农活,全身的骨架跟散了似的,无一处不疼痛,煎熬了两日,与其夜夜与梦魇交锋,不如出去走走,已经这么疼了,还能再疼到哪里去?又或者,以毒攻毒,也许就好了呢。
八月的最后一天,正好空闲,去山中躲一天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不是太忙的时候,一定要去山中走走,在那里或长或短的虚耗一日,心就踏实起来。
自从冠山女孩落水事件发生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当时那个女孩子在漂流水道边玩被上游下来的漂流船携带的水流冲击,落入水中。她的父亲下去救她,因为体力不支,水中溺亡。或许因为景区处于免票期,景区工作人员直到男子在水面看不到了,才划船过去施救。女孩不该在危险地方玩耍,景区安全应急不够却也是令人心寒的,除此之外我们惟愿小女孩今后健康成长,愿她的父亲天堂安息。
世间最令人动容的就是这样不顾生死的血脉亲情吧。
坐公交出行,慢慢晃到冠山。选择从西面上山,其实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寻一些刺刺芽,给父亲熬中药作药引。夏季时,正开紫红的花,很好寻找,老家就能找到很多,但是后来却怎么也寻不到,是荒草长得太盛还是农药打得太频,总之,哥哥出去转了一圈,只拿回四五棵来。父亲的眼睛因为糖尿病并发症引起的眼底出血、息肉、白内障,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血糖降不下来,终是没敢手术,只好寻求中医。
视力越来越模糊,再检查视力时,一只眼睛完全看不到,另一只眼睛只有0.02,吃了四个疗程的中药了,恢复的还不错,眼底出血息肉都没有了,眼睛清亮了一些。每一副中药需要加七八棵刺刺芽,我想西面是荒坡,应该会有吧。
天气晴好,天空蔚蓝,白云如纱如绫,也有结成团的,如棉花一般。这样清闲的时光,这样晴好的天气,虽然太阳有点烈,有山风吹着,丝毫不觉得热。荒草纵深,仔细寻找,却是一直没有找到,在仙人洞的东侧,没找到刺刺芽,倒是寻出一大片野山枣出来,个大又圆,少有人来,都好好的在呢,看着就诱人,就是枝枝节节都是刺,不好对付,下次好好记得戴手套来。
从西面荒坡上到仙人洞,冠山最高峰,转而北行,顺着西山梁到达北门,一棵刺刺芽都没有看到,我开始有些慌乱了,这意味着转了大半圈,以为该有的地方全都没见刺刺芽的踪迹。迎面走来的人像是看山人,我走上前去,询问,本地方言刺刺芽叫qiqiya,我怕他不明白,又拿网上搜到的图片给他看,他说有啊,很多的,西面坡上应该就有。我说我从西绕了一大圈子,一棵都没有。他想了一下,那只有沟边上可能有了,从西边可以下去。我随他走到北门西侧,他看看对我说,你一个小女孩子(先暗暗脸红一下,我娃都高三了,大叔这么说我也不好意思纠正)往下去都是荒坡你敢走么?我看看,那一带路真是不熟,只好放弃了。他又告诉我去千年银杏那里寻,西侧龙凤泉往上去,水边沟崖上有。
顺着演武山坡上的台阶到达三清阁,问里面的师傅,也说没有见过,从千年银杏树下经龙凤泉,往上寻了一段路,就被一段青砖矮墙阻住了,只好折返。
去长春观碰碰运气吧。
没有遇见那两位修行的道姑,只有那里卖东西的姨在。她说有啊,不过都被清理掉了,拔过好几茬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她带我到院子里,零零星星寻到了几棵,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不会空手而归。姨对我说,往上去,沿城子上有(解释一下,我也不是本地人,并不知什么是沿城子,再问才知道是沟堰边上)。
往上去,泉水边,茶园,都找了,一棵也没有。继续走,弯身从矮树下通过,到达七真殿前。相传这里是邱处机布道授业之地,所以这片是长春观,因其道号长春子而得名。时光旧去,岁月改变的太多,此殿不是彼殿,真人已不知所踪。
原以为草坪里是不可能有的,关注点都放在荒草丛生处,走下大殿台阶,眼睛扫过殿前的草坪,那不是刺刺芽吗?我跑过去,不敢相信,在碧绿的草坪上,重生出很多刺刺芽!之所以说是重生,一看那么嫩,肯定是春天生的被拔掉,才又生长起来的。我地毯式搜拔,小的也不放过,我不拔景区人员也会拔掉的。
人类的好奇心就是如此吧,不断地有游人过来,问我拔什么,拔它做什么用,还以为我拔的是什么宝贝。有个路过的姨在我身后突然问,你的拔的什么?这一嗓子吓得我一哆嗦。姨站我身后拍着我后背跟我道歉,我说没事没事,我本来不经吓的,不怪你。有个姐姐说,你拔了他们给带出去吗?他们拔的花都不给带。我说花肯定不可以拔的,人家好好种的怎么能给拔掉呢?我这是拔野草的
还真不幸被说中了,一会过来个大光头,那严厉的表情可以比包公了:景区的一草一木都不许带出去。就拔那些吧,别拔了。我有些生气,都跟你解释过了,还这么不近人情。走了两步,回头笑着问他:您有爹妈吧?他板着一张苦瓜脸居然没有反驳我的挑衅。
回到长春殿那里,姨说,莫要跟他顶,你也得理解,你看看那些花给游人采的,又带不出去,随手又扔了,我捡了养在瓶子,你看殿前的两缸睡莲都不成样子了。我看看这才没多久的事,上次雨中上冠山里还看到红色的睡莲开得正好。
这些游人也是素质真真掉了一地。姨跟我说,你过会再过去拔,别让他看见行了。我又去荷塘那里绕了一圈还是没有,回来又去了七真殿那过,看看大光头没在,藏在树后,一边拔一边往包里塞,这会儿骨气掉了一地,别处我寻不到,苍马山那里我倒是六月份才见过,问题我今天没开车去不了的。
一会把此地的一棵不剩的全带走,原来拔过的又看一遍,幸存的也带走。
满满的一大包,我松了一口气,回家洗了晾晒,安心了。
这天夜里,我没再做梦,因为很累,睡得很香。
很多时候,我们的疲惫不只是身体上的,而是内心纠结带来的疲惫,出去走走,有没有目的都不要紧,让自然的清新拂去心上的轻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