毎个早起的清晨,便会看见那个老人,单薄的身体穿着整洁有领子的衬衣,骑着一辆旧自行车,从和谐小区穿过南环桥下再拐过我门前的小路,到达那片绿意盎然的菜地。
老人戴着手表,头发稀疏却梳得一丝不乱,夏季大多时候是短袖白衬衣,最近穿上了长袖衬衣,很少穿拖鞋,深灰色的西服裤,面容详和。我总是在猜想他的身份,事业单位退休干部?附近国企的普通老工人?老教师?等等,我好多次想去打探他的过往,话到嘴边又咽下,毕竟不熟,唐突得太不礼貌。
老人有间用红砖垒砌的杂物房,盖了石棉瓦,放着各式锄头、镰刀、竽箩、铲子、洒水壶、扁担、塑料桶,收拾得干净利落,还放了张矮桌子,两个小板凳。
菜地分成一小垅,中间留有过道便于浇水施肥,老人种菜分得仔细,这一垅种油麦菜那一垅种小白菜,从来不会混搭。两侧种下两棵滑叶菜长出了绿色的小颗粒,等变成红色,就可成天然染料。叶子可炒可烫着吃,据说是肠胃清道夫。小时候我不爱那股生味,只喜欢摘下红色籽粒,揣进兜里,在伙食们面前炫耀,拿出一张白纸,把籽粒往上一摁,红色的汁液便出来了,甚是好玩。
老人总是等这季蔬菜刚落幕,便翻土,晒肥料,打坑下苗,总让我有种错觉,上星期还看到有长豆角挂在枝头,忙了四五天再过去看,嫩嫩的小苗已破土而出,真是计划周全。
老人的自行车撗杠上的品牌字样已随岁月消失,黑皮坐垫周围绕了一圈布,可能是海绵体露出,这样加固足以延长坐垫的寿命。说起自行车我总记得我七八岁的时候坐一个亲戚的自行车,把手指不小心伸到坐垫下的弹簧内,居然不吭声,等亲戚骑车站立下坡屁股抬起,我的手才得以获救,又红又紫。胆小如鼠的孩子总吃亏。
老人把车停在杂物房旁,从不上锁。他拿出农具并不急于开始耕种,而是踮着步子这里瞧瞧那里瞄瞄,黄叶摘掉,虫子掐了,南瓜的公花和藤尖时不时摘掉一些。不慌不忙的样子,种菜更像是一种放松的生活状态。
小区前面有条巷口,附近的农民百姓在卖菜,很便宜都是自家种的。我从没看见过老人的身影,他种那么多菜,自己肯定是吃不完,隔三岔五便见他拿着塑料袋摘得满满当当,应该是送给儿孙亲戚们了。
空心菜是周期最长的菜,从四五月吃到深秋,只要勤摘,不给它攀藤开花的机会,三四天可以收获一回。秋豆角和茄子产量极少,却更有一番滋味。包心菜上的旱蜗牛和毛毛虫比较多,而小白菜最易吸引小青虫。在超市买菜,一定要选有虫眼的青菜,最起码农药残留不会超标。
今年疲于生活的压力,春季面对满是杂草的荒土,没有心情去开垦。
明年春天,我一定播下希望,让生活充满阳光和瓜果青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