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想

读史使人明智,以史为鉴。这是我最初的想法。

可是我慢慢发现,历史带给我的更多是沉重和悲哀。

世间非黑即白,却没想到有灰。不是箴言大义,就是谄媚徇私,可是却有人心怀大义,却谄媚如小人,不惜狼狈为奸众人唾骂,却依旧内心光明,使之为道,大道。我曾经以为的铁骨铮铮在特定时代下,却成为了无益徒劳;我曾经所不齿的行为,才发现其实更多的是生不由己。

历史,从来都是个让人装扮的小姑娘,就看你把她理解成什么样。

我记得我第一次看《熔炉》的情景,如果有选择的话,我肯定不会看它。因为它太沉重,你原以为你所美好的世界,瞬间变得面目全非,甚至是血肉模糊,你会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人性的丑陋无限放大,人间即地狱。

我记得我看《1984》的时候,也许是反乌托邦的三部最出名的一部,整整一夜未眠。制度,你是掌控还是奴隶。你是制度下有脑子的附属品,还是制度下无脑的衍生品。你选择随大众,还是如遗世独立。你选择大众错误的理解,还是选择没有人的支持。你会选择容易错误成功,还是艰难正确失败。

你没有见过黑暗,谈何光明;你没有见过血腥,又怎知生命如宝;我佩服杨继盛,在皮开肉绽,伤筋动骨之下,在只有潮湿而散发着恶臭的诏狱中,打折了的腿骨,腿肉被打掉,一片血肉模糊,在蝇虫滋生,肮脏阴冷的空气中,他手中拿着一片破碎碗片,聚精会神地刮着腿上的肉,碗片并不锋利,腐肉也不易割断,这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然而他却一声不吭,他不是《第一滴血》的兰博,却是个比兰博更厉害的人,他是才子,他是铮铮傲骨。他不屈,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那份名节。也许他就是我曾经理解的非黑即白。

徐阶,风光过,落魄过。是个君子,却做了小人,但却是内心有大义的小人。他丢弃了信奉几十年的文字和理念,面对那些肆无忌惮的矿霸贪官,他学会了变通,有时候正义凛然并不试用奸臣当道的情形,审时度势才是王道。你有大义,你可以守住傲骨,之后呢,迎接的你是死亡,你心怀的大义怎么实现。你是把治国看做比名节更重要的人,不能说爱,却也是恨不起来。

天真的理想主义者纵使执着,纵使顽强,却依然是软弱的。他们并不明白,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事,你可以不理解,却必须接受。

只有真正了解这个世界的丑陋与污浊,被现实打击,被痛苦折磨,遍体鳞伤,无所遁形,却从未放弃对光明的追寻,微笑着,坚定前行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

我看完他们的人生,懂了些什么,怎么样界定值不值得?又如何判定成功与否?也没有多大的价值,因为这是他们选择的人生,既然选择代表的就是无悔。外界的条框让你的内心变得必须这样如此,必须那样可行。徐霞客的人生我是爱的,就算身在乱世,以科举当道的时代,他却四处旅游,在交通并不便利的情况下,也怡然自得,按照当时,他是失败的,只是个学术无成的,毫无建树的子弟,但是他对于地理学却做出了重大贡献,无疑他是成功的。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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