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17岁,那个秋天,田地里的农作物大丰收,村里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我,也在那个秋天,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那天下午,我骑着家里的电瓶车,载着她到公路上吹风。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但已经收起了刺眼的光芒,天空的云朵也披上了金辉,让人觉得很温暖。风不大,又刚好能带来一丝清凉。
一切都好像刚刚合适。
她坐在后座,一语不发,开心的展着双臂,好像沐浴着夕阳那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如果不是我坐在前面,我也想放开双手,享受这个如诗如画的傍晚。于是我脑子中闪过一个坏坏的想法,随即便付诸了行动。就在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惬意中时,我一把急刹车,她便撞在我的后背。车子停了下来,我用脚撑住地面,忍不住发出了得意的笑声。可是笑声落去,是让我意料之外的沉默。迟迟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我便着急的问她,你没事吧。她说没事,只是这样抱着很舒服。
后来太阳渐渐西沉下去,留下了安静又美丽的黄昏。那天的晚霞很美,好像每一朵云彩都在诉说着爱意。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爬山,一起散步。我们很少有争吵,性格也很相投,但慢慢的,我感觉我们之间开始出现问题,有些东西在产生着微妙却又不难察觉的变化,她好像有了心事,不再如从前那般洒脱,有时甚至连笑脸都让人觉得稍显勉强。
又到了秋收的季节,天气变得凉爽下来。帮着家里面忙完了丰收,我又约她到公路上去吹风。
我时常喜欢骑着电瓶车,载着她,在公路上走很远很远,有时候忽略了电瓶车的电量,我们又会边走边聊的把车子一路推回来。大多时候她都坐在后座一语不发,看着一路经过的房子,山,水,还有路上的行人和天上的云彩,有时又会很开心指着路上看到的东西跟我分享,很轻松,也很自在。
只是这一次,我感觉得出气氛的不同。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的双手没有如往常一样,环在我的腰间。我没有开口,她也没有。我心里的焦虑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因为我总觉得,有些事说出来如果处理不好,会变得越来越糟糕。我们在公路上慢慢的静静的行进着,但再无心欣赏路两边的风景,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堵得我快喘不过气。
“我们停下来坐一会儿吧”。
到了一个河边,她突然这样跟我说。感觉得出她心情的凝重,好像有很多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我把车放在路边,和她坐在河边。过了两分钟,她捡起一块小石头很随意的丢进水里,看着水面的波纹,她说,“最近我们在一起的感觉...不太好”。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听到她这么说我觉得很难受,“怎么了?”我问她。
“我们在一起一年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原因,总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没有了当初的热情。”我的心里一颤,她的一句话让我猝不及防。其实并不是我没有察觉,是我自己不敢往这方面想。
“不是你的问题,不要乱想了,两个人在一起总会遇到这种时候,我们一起克服就好了啊。”我试着安慰她。
“可是,如果两个人心生了厌倦,在一起还会开心吗?”
“都跟你说了嘛,我们总要经历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就像一个过渡期,过了就好了。”
“最近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在想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在一起,现在会是怎样的生活。”
我不想让她再说出更多类似的话,我害怕听到某些浮现在脑海中的字眼。
“你不要瞎想了,既然我们在一起了,那就好好的。”我露出自己的笑脸,希望自己能表现的尽量成熟,引导着她去跟随我的想法。
“我觉得...我们之间一切都很好,但又很...平淡”,我的话她并没有听进去。“我考虑了很久,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也可能...我有点想放弃了。”
我再挤不出笑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或许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们心里都藏着自己的秘密,甚至我也有过她的想法,如果两个人没有了热情,在一起的生活真的好累。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开口,把这些说出来。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我也想了很久,我不希望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就结束了。
最后,我问她“当初的时候,你喜欢我的什么?”她楞了一下,没有回答。“那我来说,我喜欢你的性格,喜欢你的酒窝,我喜欢你活泼可爱的样子,喜欢看你笑。和你在一起的那天,我觉得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虽然现在我也很难受,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我不想失去你。”过去的一年里,我从未说过如此煽情的话,但此刻,我不能再沉默了,我想做最后的尝试。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眼泪在眼眶打转。
随后她说,回不去了。
我载上她,走上了回家的路。这段路并不长,我在想或许这段路,也会是我们一起走过的最后一段。我并不想放弃,只是不知道再去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我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一样的夕阳西下,一样的晚霞,一样安静又美丽的黄昏,就像一年前的那个傍晚。只是风景或许可以雷同,人心已经不在。过了一会儿,看着红白相间的云朵,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猛地捏住急刹车,她在后座吓了一跳,又一次猝不及防的撞在我的后背,双手不自觉的抱住了我。我问她,痛不痛。没有等她回答,我又问她,还记得你第一次撞在我背上的时候吗?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得出她的泪水浸透了我的衣服。
那天晚上她给我打了电话,说希望能够忘掉今天的事,我们一起重新开始。
每次想起那个秋天,那个傍晚,脑子里都会浮现出一幅画面,晚霞下的黄昏,电瓶车上,坐在后座的她,双手抱着我的腰,脸颊紧紧贴在我的后背。后来,我们又一起走过很长的一段路,一直到现在,她戴上了我的求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