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二部第二十和二十一章。
在被父亲写信召回双水村之前,孙少平可以说已经在黄原城立了足,成了合格的“打工人”了 。
这时他在城里一个单位的建筑工地上当小工,工种仍是背石头——实话实说,他毕竟没有学过专业技术,只能干这种没有技术含量只拼力气的活。
工期有几个月,所以他短期内不必为“下家在哪里”担心,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同时他又远不如在阳沟曹书记家干活时那么受照顾了,“这是私人承包的国营单位建筑,工程大,人员多,包工头为赚大钱,恨不得拿工匠当牛马使用;天不明就上工,天黑得看不见才收工”。
孙少平“本以为他的脊背经过几个月的考验,不再怕重压;而没想到又一次溃烂了——旧伤虽然结痂,但不是痊愈,因此经不住重创,再一次被弄得皮破肉绽”。
并且,正因为工期长,工作稳定,“所有的大工小工都是经过激烈竞争才上了这工程的。没有人敢偷懒。谁要稍不合工头的心意,立刻就被打发了。在这样的工程上要站住脚,每一个工匠都得证明自己是最强壮最能干的”,于是少平尽管“脊背的皮肉已经稀巴烂,但他忍受着疼痛,拼命支撑这超强度的劳动,每一回给箍窑的大工背石头,他狠心地比别的小工都背得重”。
他得到的回报是赢得了站场工头的好感。不久,总包工头宣布给他和另外两个小工每天增加二毛工钱。
这完全是他用艰苦的劳动换来的。
孙少平又一次展现了他的坚韧之处。
他也仍然爱读书。
收工后,那些工友们,“年纪大的匠人碗一撂就倒头睡了,年轻的小工们还有精力跑到街上去看一场电影”,少平呢,“既不急忙睡,也不去街上;他通常都是拿本书在院子的路灯下看一会”。
我们应该还记得他初到黄原时,从诗人贾冰那里借了一个《牛虻》的,现在贾老师还帮他在黄原图书馆办了一本临时借书证,“使他能像以前那样重新又和书生活在一起”。
少平遗憾的只是,“现在除过熬苦不说,也没有多少闲时间,一天只能看一二十页。一本书常常得一个星期才能看完”。
他还为读书量不大感到“遗憾”,而我们回头想想,有多长时间,自己没有在一星期内读完一本书了?当然理由也是有的:工作太忙、生活太累……少平不愧是我们的榜样!
对孙少平来说,读书是会产生实际价值的,“使他无比艰辛的生活有了一个安慰”:
书把他从沉重的生活中拉出来,使他的精神不致被劳动压得麻木不仁。通过不断地读书,少平认识到,只有一个人对世界了解得更广大,对人生看得更深刻,那么,他才有可能对自己所处的艰难和困苦有更高意义的理解;甚至也会心平气静地对待欢乐和幸福。
那么他看些什么书呢?原文放送:
孙少平现在迷上了一些传记文学。他已经读完了《马克思传》、《斯大林传》、《居里夫人传》和世界上一些作家的传记。他读这些书,并不是指望自己也成为伟人。但他从这些书中体会到,连伟人的一生都充满了那么大的艰辛,一个平凡人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一生不可能做出什么惊人业绩,但他要学习伟人们对待生活的态度——这就是他读这些书的最大收获……
放在今天,这些书自然也一样值得读,也一样有其价值,只可惜像少平这样理解的大概并不多。
也真的很大程度上因为少平爱读书,所以在之后无尽的艰难困苦中,他一直坚持走下去。
如果这还是精神层面的,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则属于现实的好处了:他的第一任“主家”,也即阳沟大队的曹书记找到了他,给他带来一个非常意外的信息:可以把他的户口迁到阳沟大队。
阳沟大队也是农村,但它是一座地级市的城郊村;你想,在那个年代,从黄土高原深处的一个小山村,迁到一个大城市的城郊村,意味着什么?
孙少平凭什么获得这样的机会?还不是因为他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余不忘读书,还帮着做家务,还帮着辅导曹书记的大女儿菊英功课?他留给曹书记夫妇的,是勤奋、踏实和善良的印象。
而且,曹书记还没跟少平说的是,他们其实是想让少平做上门女婿!因为曹书记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菊英学习不好,眼看考不上高中,曹书记两口子就动上了这个脑筋。
不过,这个想法并没有实现,因为他们的女儿菊英不同意。人家也算是城里姑娘嘛!所以曹书记的安排只实现了一半。
我们也没了机会看孙少平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按我的想法,他是会同意的)。
但就是这一半,也已经是很大的跨越,也为后来成为煤矿工人奠定了基础。
就在这个当口,父亲也因为分家的事写信给少平,于是他搭金波父亲金俊海的邮车回了已经半年没回的双水村。与半年前出来时不一同的是,这次他身上有了自己挣的200元钱。
等他再次回到黄原,身上只剩了五毛钱。除了车钱,他都花在了家人的身上。
另一个不同则是,他只身来黄原时,仍是双水村的人;而这次出来,他却变成阳沟大队的人了。
他这次迁户口非常顺利,非常值得一说的是他的父亲孙玉厚。玉厚老汉主动提出要与少安分家,同样也非常支持少平把户口迁到黄原。
在他的心里,只要自己的孩子们不再像自己一样“活得蜷胳膊屈腿”就行。
反而是少安,对少平的决定有点不理解,甚至认为他是“要屁股一拍远走高飞”,想留他一块搞烧砖窑,利润一人一半……
但他终究也理解了弟弟。因为正如少平所说,人总要闯一闯的,少安自己开办烧砖窑本身也是一种闯。这也就是我们今天常说的创业创新。
就这么着,孙少平告别了自己父母、哥哥、姐姐和妹妹,又开始走上他新的人生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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