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来到了东街的公交站台,撑着那把褪色的红伞。
她穿着红色条纹的风衣,白色绒毛线球帽只留出一小部分的头发丝,右手边挎着一个浅色的手提包。
瞪得铜铃般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不远处的公园,生怕看走了眼似是盼着一个人的到来,生怕看走了眼。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他最终还是没来啊。”
然后转身消失在汹涌波动的人潮里。
她叫苏墨晴,三年前,她还是一名刚毕业不久的学生。
和许许多多的毕业生一样,们面临着无穷的挑战和未知的就业压力。
那天,苏默晴公交到了西街的人才市场。
怀着忐忑的心情挤进了人头攒动的面试场地。
从早上九点半一直到下午五点半,苏默晴跑遍了所有的岗位,但是对方不是嫌弃她学历只有本科,就是以苏默晴零经验专业不对口拒绝了她。
出门坐公交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路人们纷纷拿起可以防雨的工具四处逃窜。
公交车司机眼瞧是个年轻的姑娘。特意将车子停靠得离站台近了一些。
当时的苏墨晴已经身无分文,既没有钱打车,也没有勇气跑回一公里以外的住处。
只得躲在站台下,翘首期盼等着雨停。
然而,雨势并没有按照她期盼的停下来,反而来得更加凶猛剧烈。
细细碎碎的雨滴,拍打在苏墨晴米白色的裙子上,浸湿了她额前的细发。
身边躲雨的人们,作鸟兽状,离开了站台,只有她还在原地瑟瑟发抖。
这时走过来一个撑着红色雨伞的老者。
他抬了抬滑落到鼻尖的眼镜,细心地整理好每一根雨伞的支架,将雨伞收拢好甩了几下。
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后背,露出沟壑纵横的额头。
凝望着雾蒙蒙的天空,似是若有所思。
直到苏墨晴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打破了寂静已久的氛围,老者才注意到这个柔弱的姑娘。
“小姑娘,下这么大的雨,还是赶紧回家的好,不要感冒了。”老者慈爱地看着苏墨晴说。
“谢谢爷爷的关心,我会的。”苏墨晴不好意思地朝老者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显得俏皮又可爱。
老者眼睛看向苏墨晴空荡荡的两只手,似是明白了什么。
将手中的红伞,塞到了苏墨晴的手里,说:“你要是不嫌弃,就用我的雨伞吧,就是旧了点,可能不太好用。”
苏墨晴张了张干涩的嘴唇,还没等话从嘴巴里说出,老者就上了驶来的公交车。
冲她摆了摆手,佝偻着腰,和公交车一起,消失在苏墨晴的视线里。
时隔三年,她再次回到了这个与老者相识的地方,等候老者的出现,表达当日的谢意,并且把雨伞还给他。
但是至始至终,老者都没有再来过。
苏墨晴悻悻然地拿着红伞准备回家,路过一家餐馆,才想起自己已经一个早上没有吃东西,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服务员殷勤地拿过菜单给她看,苏墨晴随便点了几个菜,就拿出手机刷起了朋友圈。
随后,进来了几个环卫工人模样的人。
环顾了一下餐馆的座位,就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听到隔壁桌的环卫工人点了几碗面,就在那里小声议论起来。
领头瘦小的纹着青天白日的人说:“诶,你听说在咱们负责的这条大街,前不久死了一个老头吗?”
其中一个脸型较长操着北方口音的汉子随即凑过身子,问:“咋回事儿啊,说来听听呗。”
“嗨。不就是一个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头被车撞死的事儿,还能是什么新奇的事儿,这种事每年都会有。”一直沉默不语把玩花生的最后一个人说道。
“你说那老头也真是可怜,听说他妻子两年前离开他,他就变成这样了。每天到那个公交站台坐车,说他妻子就在车上等他,每天都拿着一把破伞,好像是红颜色的吧,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就没带着那伞了。”那人又继续说道。
苏墨晴匆匆地付了钱,就出去了。
外面依旧下着瓢泼大雨,宛若那天她遇见老者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