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就像霓虹灯和月亮的距离,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 ——汪峰《北京北京》
对我而言,北京只是一座单纯的驿站……
我在北京发生的故事,与爱情无关,且早已随风消逝。我在北京留下的,除了亲情和友情,只有一堆或许会被遗忘的画作。
我与北京的关系很单纯,单纯到每次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单纯到我只是北京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单纯到每次都是带着美美的幻想来,带着单相思离开……
第一次来北京,是近二十年前的某个寒假,与两位同学闲的无聊,从几千公里之外的西南乘火车来北京,就为看升旗。
因为受不了北方的冷,加上当晚大雪悄无声息地落了一地,导致第二天错过了升旗。白茫茫的天安门广场上,只有一动不动地站岗的武警战士,和旗杆下升旗士兵们留下一排排整齐的脚印。
虽然有些失落,但第一次在雪中看见红白相间的天安门城楼,这是在以往课本的图片上没有的。遗憾的是,当时只用得起廉价的傻瓜相机,不知是相机原因还是胶卷原因,洗出来的照片是灰蓝色的。
好在当时我的眼睛有上亿像素,也好在当时的景象被大脑永久储存。时至今日,每每想起,依然记忆犹新。
我们南方人怕冷,冬天来北方,就是来挑战冷的。同学甲说:看不了升旗,就去哈尔滨看冰雕。同学乙说:看冰雕不如直接去中国最北端的漠河……
因为年轻,也因为赌气,一念之间,去了漠河。漠河近似极地的冷,用任何夸张的词来形容都不夸张。到了目的地,因为一无装备二无经验,我们尿都没敢洒一泡,就赶紧买了回程票。
往后至今,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来北京,在这里开新闻发布会、搞展览活动、走亲访友……来的次数多了,新鲜事也就在意的少。
直到今日,独自一人在奥林匹克公园附近溜闲逛,细细品味这座城市,才愧疚地发现,不是北京冷落了我,而是我疏远了北京。
夜幕前的北京,晚霞犹如祥瑞的佛光,渲染着一草一木。在奥林匹克公园不是很起眼的某个角落,一个被杂草掩盖的音响随着一段熟悉的旋律响起……汪峰用他撕裂的嗓音唱着北京北京……
当听到“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就像霓虹灯和月亮的距离,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这句歌词,我驻足而立,黯然泪下,自欺地以为这句歌词是为当前的我而写的。
因为就在此刻,我的头上,有清凉洁净的月亮,有多彩迷人的霓虹灯,有似近实远的几朵白云,有空旷无垠的天空,还有我独处于此时大脑里空荡荡的思绪……
即便公园里有上万人云集于此,好像也不会有人读懂汪峰的歌词和我的心思,至少当前我身边没有发现一个像我一样傻傻地站在音响前抽泣的傻子。
《北京北京》听了很多遍,但都不是在北京听,唯独此时此景,有广场,有月亮,有咖啡馆,有霓虹灯,有欢笑,有哭泣,有别人亲密的拥抱,也有自己呆若木鸡似的傻愣……一切的一切,在奥林匹克公园簇拥的人群中演绎着。
其实,这里几乎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孤独的。我们在这里,要么因为迷惘而祈祷,要么因为失去而找寻。至于祈祷什么,找寻什么,别人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
即便是知道,我不会告诉你,你也不会告诉我,我们之间似乎多了一层不是十分信任的隔膜。
正当我纠结在人群的孤独中不能释怀时,微信刚好收到一位多年未见的北京朋友发来一张图片,图片是黄昏里一个人正在锻炼身体的影子。
我顺手发了一张晚霞中的鸟巢给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好在他出差去了张家港,不然他今晚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俩就着“黄昏”话题,聊逝去的青春,聊对黄昏的态度,聊朝霞,聊到晚霞,聊自然界的美好,也聊人生苦短……
不觉中,朝霞散尽,夜幕降临。隐约可见的星空下,醉人的霓虹灯光迷糊了双眼,公园角落的音响,早已换成了不知名的交响曲。
我与前来接送的亲友在附近简单解决了晚餐,茶聊到接近零点,餐厅打烊,才回到客居的住处。冲过凉,换了身睡衣,拉开窗帘,月光迎面而来,才发现我住的楼在霓虹灯之上……
古人说:“高处不胜寒”,其实,寒一点好,至少可以让自己清醒。古人也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今夜我虽未近水,但心与月却已神往……
此时,虽是凌晨,我却没了睡意,即便知道明天要去河北保定,即便再次把窗帘合上,即便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依然没法入睡。
索性把窗帘全部打开,把床移到可以照见月光的地方,一边享受难得的月光浴,一边用手机敲打着这篇文字。思绪再次回到昨日黄昏,再次回到与朋友聊到的朝霞和晚霞。
是的,朝霞很美,晚霞亦如是。人之初很美,夕阳时亦如是。可是,有多少人又真正懂得欣赏这些极为短暂却又可以让心永恒的美呢?
在未悟透物性之前,能够明白万物都有多面性,这是世间法(知识)的基础,也是人类能够和平共处的基础。遗憾的是,很多人活了一辈子,却未曾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愤世嫉俗、急功近利,甚至无恶不作……这是因为人们太执着于虚幻而短暂的美,近而迷失了自己,找不到通往阳光的方向,固执己见,把一条路走到“黑”。
美固然诱人,但不能执着,因为随美之诱惑而来的是迷惑,甚至是邪念与罪恶。比如朝霞之美,不仅短暂,还将预示着今天一整天可能有雨。有句谚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说的便是随“美”而来的另一种或许是负面的心境。
如果一天都沉醉于朝霞或是晚霞而不能出离,那么烦恼在一整天都会生起。
扩而远之,人生若是不出离太多转瞬即逝的“我执”,非得在一棵执傲的树上吊死,这就是迷惘,未开悟的众生皆如此。
所以,我执是迷惘的因果,怪不得谁,谁也帮不了自己……
突然自问,我杂七杂八想这么多干嘛呢?写这么多干嘛呢?晓云先生,赶紧睡吧!睡不着眯着也行呀!
可以幻想自己躺在草原之上,有月光盖面,有星星作伴,还有蛐蛐唱着摇篮曲……如此想想,人生多美呀!
晚安!自己!愿身心跟随月光,洒落在北京的每个角落……
晚安!朋友!
晚安!每一个生灵!
晚安!需要充电和休息的手机!
二零一七年八月某日,晓云留宿北京并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