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间推算,我是1970年9月入的小学。
校名陇善小学,属村小,伏那、伏排两个生产队适龄儿童都到这里上学。
校舍在伏那西头,由一座旧庙改成。面南,前后横排两间大房,大房之间东西各有一间厢房,中空见天。每下大雨,雨水就往天井灌。听老人讲,庙里曾有一尊菩萨,到我上学,已是教室的模样,但见基石、栋梁雕刻有龙凤禽兽,与普通建筑有别。这个地方,上了年纪的人习惯称“会亭”,是生产队开会、议事、活动,下地前集中的场所。
最早教我们的是农子茂老师,本村女婿,约教了两个学期,就调往板苗小学了。接任的是姚国荣老师,他家住谷阳街上。学校以往只教到三年级,升学得到谷阳完小走读。到我们这届,四、五年级继续留读。师资不够,又招来了农达胜、黄秀梅两位民办老师。
刚入学时,我不会握笔,更谈不上写字了。记得有次中午放学,恰好父亲犁地回来路过教室门口,见状,他进教室教我拿铅笔,握我小手一撇一捺学写字。
教室地面积了厚厚的尘土,人走过腾起浓浓灰尘。老师让我们洒水,还组织我们到河滩抬沙来填。校舍年久失修,一次正在上课,横条突然落下,幸亏砸在桌子中间,吓得同学们惊叫跑开。 随着学生增多,加上旧址人来人往太嘈杂,学校搬到伏排村口山谷下。新校建设期间,我们班只好到生产队仓库走廊或树下上课。新建教室,木条围成的墙壁四面透风,农老师带我们高年级到板佞找稻草,途中遇大雨被淋。后来师生一起动手,找来稻草和泥巴糊墙。一天下午,劳作中,也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我突然栽倒了,是农老师背回家的。
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我们班八男二女共十人。五年级座位安排模糊记得,黄文清与黄文军、农宾生与黄知民、农英干与黄伯宁、黄梅英与另一位女同学名字想不起了、我与黄理红同桌。
姚老师字写得好,板书跟字帖一样。生产队仓库墙上的“农业学大寨”、庆祝国庆的横额都是他写的。每到春节,生产队就请他给各家各户写对联。汉语拼音课也是他教的。农老师要求我们多练仿宋字,说要写好字得先把字写得方正,他教《小英雄雨来》印象深刻。有次他带我们到图强参观团结水库,大家兴致很高,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怀阳。《歌唱祖国》是一首歌,当时歌词进课文,黄老师教课时要求我们念最后一句要大声豪迈。
伏那、伏排一直各划给学校一块学农基地,后来在新校址周边又给一些地。老师带我们种花生、黄麻、木薯等,放学后,田野里河滩上常常见到同学们捡牛粪猪粪的身影,劳动课老师还带我们到山谷烧草木灰积肥。庄稼收获后挑到怀阳街卖,换回文具。有一年冬天,收回木薯切片后,遇连天阴雨,老师带我们进山砍竹编席,摊开薯片,烧火熏烤。小伙伴们围着火堆看连环画情景历历在目。 有次临放学,见学校前面田里社员割稻正忙,老师连忙组织我们去帮搬稻穗。农忙时节,学校都要放一周农忙假,我们回家参加生产劳动。每到春天,玉米苗长到膝盖高,我们早上都主动和大人们到地里捉铁甲虫,等到旧墨水瓶塞得满满了,才匆匆回家吃碗粥再跑去学校。
体育课当时叫军体课,学校既没有场地也没有器材,姚老师带我们高年级同学进山砍来木柱做单杠,还挑来河沙练跳高、跳远。搬到新校址后,姚老师因地制宜在树上搭了根爬杆,还找来木板做简易乒乓球桌,放学了大家还排队打球舍不得回家。最开心的是老师领我们到伏排山底草坪搞活动,踢球累了,我们围着老师听故事,然后大家散开找野果,天黑了才满载而归。
黄老师是远近闻名的文艺人才,课余经常教我们唱歌跳舞,还多次组织我们在“会亭”给社员表演。这是学校的“特色”,其他村小羡慕不已。一到元旦,公社都搞中小学生文艺汇演,每次我校都有节目选送。有次,我和农宾生(我老表)演的对口词,还获优秀奖。
每到“六一”节,学校就组织我们到谷阳完小参加庆祝活动。大家戴着红领巾,扛着红缨枪,排着队,早早就出发了。开始是表演节目,接着是乒乓球、拔河比赛,赛跑等。午饭是各自从家里带来的,姚老师热情招呼大家去他家坐……
临近学校的那段路,大家称“大路”。好想回到小时候,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学,微风吹拂着红领巾,看着“大路”两旁耕作的人们,思考农老师布置的《壮乡春来早》的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