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走了,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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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事付涛对我说:爱情就像一台机器,用久了总有出故障的时候,只要维修好了,还可以继续轰鸣。真是这样的吗?

  付涛是我同事当中的花花公子,他的幽默潇洒外表和幽默才能使他的周围从来不缺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但他有一次对我的朋友萧敏说,他从没对哪个女孩动过心,他喜欢的,是我这一类有才华的女孩子。我只是笑笑,我知道我心目中的爱人不会是付涛这种玩世不恭的男人,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和他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

  我闪电般陷入恋爱让付涛大吃一惊。因为他发现我爱上的竟是一个看书摊的“小贩”。在他眼里,我们的相识过程也太有点老土。

  那天,我对付涛说,我到一个书亭去买当天的晚报。卖书的是个戴眼镜的男人,他正读一本厚厚的书。我“喂”了一声,他抬起头来。我问有没有当天的晚报,他说已经卖完了,看到我脸上失望的表情,他又问:“上面有你的文章?”我点头。他说:“要不我帮你找找看?”没想到这个叫林江的男人竟骑着自行车走了好几个书摊,终于为我找到了那份晚报。

  付涛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揶揄我:“这么点小恩小惠就把你俘获了?”我赶紧表白:“不是,他喜欢我写的文章,说像秋夜里的月色下自然流淌出来的葫芦丝调。这种知音的感觉不是随便跟哪个人都能找到的。”

      付涛眼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丝不屑,笑话我:“你一个大学毕业生怎么能跟个书贩找到知音的感觉?”

      我抗议:“你不要对林江有成见,他是内大的毕业生,正在准备考研呢。他现在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在帮他母亲打理书亭。”付涛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闲下来的时候,我总去林江的书亭看书。有读者来买杂志报刊时,他就会热情地拿出有我文章的晚报:“买这个吧,里面有我女朋友的文章,给你打九折。”我笑他傻,他偏过头看我一眼:“给你做广告呢啊!等有一天你也来签名售书,我就可以坐在这里坐享其成了。”

      很快,我们开始约会。夏夜的晚风潮湿而多情,我跟林江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有一天他对我说:“我觉得有了你的爱我就够了,我不想再考研,再说,要是我考上了,你怎么办呢?”

      “不可以!”我说,“如果因为我放弃考研,将来我们都会后悔的,因为你有这个实力啊。”他终于又开始专心复习功课了。

  林江如愿考上了浙大的研究生。那天晚上我们喝了许多酒,庆贺林江考研成功。望着昏暗的灯光下林江那张因激动或者还有酒精的原因而泛红的脸,突然觉得有些落莫。记得付涛曾跟我说过:“小心点吧,书呆子到了外面的世界很容易迷失自己的。”林江会对我变心吗?心里隐隐隐有些担心,却不敢说。

  送林江走的那天,他在火车站旁若无人紧紧拥着我说:“等我,3年很快就过去了。”我泪眼婆娑地使劲点头。火车尖利地鸣叫着,轰隆隆地走远了。

  最初的半年,林江的信总是如期到达我的邮箱,每封信末尾他总不忘加上一句话:“等我。”

  但第一个寒假林江没有回来,他说从浙江回家太远了,他要在那里打工挣钱。而且,林江的信渐渐少了,从最初的两天一封到现在的两月一封,内容越来越简洁。我想他一定是功课太紧张了。

      然而一个落雪的冬天,我的邮箱里躺着林江发来的的分手信,信中说他爱上了一个同班的女孩,还说他将来不回这座小城了,请我忘记他。

  我一下子变得失魂落魄。我的几篇言情散文陆续发表了,可我再没了欣喜,因为林江不会再拥紧我,轻轻地对我耳语:“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多喜欢你的文章吗,我会一生一世好好珍惜你。”

  不知道付涛是怎么知道我失恋的,他调侃我说:“别折磨自己了,去浙江一趟吧!去告诉那小子你有多爱他!”

  对啊,我得行动起来拯救我的爱情。当晚,我就踏上了开往浙江的列车。

我永远无法忘记林江看到我时那一刻的冷淡:“你来了?”

      他甚至没有请我进他的宿舍。走廊里学生来来往往,我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声音低了又低:“林江,我们到外面谈谈。”

  站在校园的林荫路边,林江冷漠地看着我:“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觉得我们在一起还会快乐吗?”

“可是你说过会爱我一生一世的,而且,我爱你……”

      他看了我一眼,轻轻说了一句:“毕业后我不准备回临河了。”

      那么我呢,我想问,你不是说过会一生一世好好珍惜我吗?望着他无动于衷的脸,我没能说出这句话来……

  次日我动身返临河。当我面色苍白地去单位上班,我有意避开了付涛,我的痛在心里,除了林江,谁也无法分担。

  付涛推门进来,坐在我的对面,他嘻嘻笑着说:“难道天塌下来了?”我望着他,不争气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又笑着说:“别这么悲观了。爱情就像一台机器,用久了总有出故障的时候,只要维修好了,还可以继续轰鸣。你这个样子,会让机器彻底报废的。”

      我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疑惑地问:“你说吧,我的爱情该怎么‘维修’呢?”付涛嘻嘻笑着说:“雇我当你的维修工,怎么谢我呢?”

      “请你在冬天吃冰淇淋。”我以为他只是想哄我开心,回敬了他一句。

      没想到他一脸认真地说:“一言为定,你可一定要在冬天请我吃冰淇淋哦!”

      然后,他故做神秘地授予我3条“锦囊妙计”,虽然我有点不以为然,但为了拯救我的爱情,死马就当活马医吧。

  付涛的第一条妙计是“包装爱情”。他要我马上振作起来,装得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与林江保持冷静的联系。按照此计,我第一次跟付涛去了时装店和美发屋,让自己从头到脚焕然一新。这一来,我阴郁的心情随之明朗起来。

  我把自己崭新形象的照片和一封情意缠绵的情书一起发给林江。没想到,这一招挺奏效,不到10天,我收到了林江的来信,说他很吃惊我的变化,就像他刚开始认识我一样新鲜。

  当我把这一“喜讯”告诉付涛时,他要我一定得沉住气,并给了我第二条妙计:“情火攻心”。我于是把最近写的文章发给他,所诉尽是往日的美好时光,动情地叙述我们最初怎样相爱,两人如何在夏日夕阳西下时,沿着荒凉的小径去看镀金的沙滩。在金黄的沙滩上赤足嬉逐……我重温着往昔的这一切,心中充溢着无法言喻的伤感。

      一个星期后,林江竟打电话给我了。他说,他更喜欢我现在的文章,读后怦然心动。还跟我抱怨他的新女友太俗气,整天只知道跳舞看电影……

  我把这些信息及时反馈给付涛,付涛说这正是他第三条妙计中的“爱情游戏”。要给他一种暗示:没有他,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快乐。

  最后一招“杀手锏”是:付涛让我给林江打电话时按下免提键,故意让他听见我和付涛低声的“甜言蜜语”,同时又对林江平淡地说些不关痛痒的事情。我知道敏感的林江听了那些“情话”后定会坐卧难安的。

  果不其然,当天深夜,林江打电话给我,说他已经跟他那个俗气的女孩分手了,他问我还爱不爱他。听着他的表白,我泪流满面,可我抑制住了我的哭声。最后他说一放寒假就会回来看我。

  第二天,我第一次约付涛出去散步。深秋的月亮似乎满怀着心事伫足在半空。我们坐在沙滩上,长久地沉默着。付涛讲笑话,我心不在焉地听着,笑不起来。

  微干的风拂面而来,付涛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他轻轻地问:“他还没有回心转意?”

“不,不是!”我心慌意乱地说,“他说他寒假会回来看我。”

      “那你该请我吃冰激凌了吧!”付涛笑着说,“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我觉察出他的笑有些苦涩,我的心也酸酸的。我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就躲开他灼人的视线,低下头去。付涛没再说什么,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骤然凉了下来。离林江放假的日期越来越近了,我期盼着见到他,可心里又隐隐有些秋叶纷落的怅然。

  突然听说付涛要辞职去鄂市工作了。那天晚上,同事们为他在单位对面的餐厅里饯行。外面下着大雪,我穿上大衣正准备出门时,母亲叫住我说林江来过电话,说他回来了。我顾不得付涛还在餐厅等着我,就去了林江的家。

  他家的小屋里亮着灯,透过小窗,我看见瘦削的林江坐在火炉边烤火。我站在街的斜对面,静静地看着我久别的爱人,直到雪花落了我一身……

      林江出来时,我的脚竟发麻地挪不动了,嘴也张不开了。林江看见我,向我飞奔过来,那一刻我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内心里有个地方隐隐在疼痛。

      蓦然一惊,想起付涛还在等我。我使劲挣脱林江的拥抱,飞快地奔向单位对面那家餐厅。

      付涛已经喝醉了,拉着同事一直不断地叫着我的名字,说我欠他冰淇淋……

      看到我,付涛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有点吃惊地走到我身边,不顾众多同事的注视,俯下头温柔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承-诺-给-我-的-冰-激-凌-呢?”

      我一下子明白:我来找付涛做什么来了。原来,我始终都知道,付涛,才是那个真正爱我的男人,为了我一生的幸福,他竟痛苦地充当了我与林江之间感情的“维修工”。

  我再也难以抑制自己,偎进付涛怀里,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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