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一年一度的毕业季,也是大龄青年们回忆青春往事的时节。清晨,望着天空中的云来回漂浮,想到一个词,风流云散。毕业时,我们像风中的蒲公英,散落到各个地方,在那里生根发芽,走过一个个四季轮回。倦怠让我们渐渐失去了联系,在这样的毕业季里,我会经常想起她们,想起那个叫青青的姑娘。
青青不穿青草色的衣服,而是永远穿黑白两色。高一青青就在所在班级很出名,至于为什么也许是她的特立独行,那种神秘感会让年轻的孩子们臆想出种种情节,在班级里传播。那是我对她的印象仅仅是她走在教学楼的楼道里,一身白衣,穿高跟鞋,脸上有妆,这一切都能在这个封闭的重点高中里引起巨大的漩涡风暴。在一片模糊的脸中间,只有她眉目清晰。高二文理分班,我们分在一个班,而且住在一个宿舍,而且更奇怪的是,我这种中规中矩的孩子竟然和她成了好朋友。她比我们一起玩的朋友们都成熟好多,所有的烦恼都需要她来开导。而且比我们会和男孩子们打交道。她总是收到各色的情书,学霸的,街头混混的,文青的,愤青的。在我印象里面记忆最深刻的一次,街头混混纠缠的太厉害了,她带着我去混混的店里要跟他谈谈。那时我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我等在门口,心里是害怕的,我不知道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要怎样对谈,何况是对着这样一个风评很差的男孩子,而且要谈到感情的事情,人对未知的事情会充满着恐惧,在阳光下煎熬了很久,我终于等到青青出门,一脸的云淡风轻,好了没事了,我们走吧。自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印象里面。青青文采非凡,连写诗都是跟着她学习,我是少女的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她的诗永远冷静,色调不明朗,甚至是黑暗的,她从未和我们提起过原来的事情,我只知道,他父亲患癌症去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记忆骗了我,我总会想起她和我描述父亲去世时的场景,浓的化不开的哀伤。高二她就辍学了,她在我的记忆中瞬间就消失掉,我记不起她为什么离开,怎样离开,我当时的心情,统统像进入了一个黑洞,瞬间就消失掉了。
大一那年冬天,石家庄很冷,肩胛骨的关节炎也是在那年落下的病根,每年天冷都会发作。冬天的青青是一身的黑色,我和师大的同学经常去她租住的房子改善生活,至今还有我们在火车站拍得照片,不谙世事笑容灿烂的姑娘们和一脸故事的青青。其实她来石家庄是来疗伤的,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在现在看来故事剧情非常的狗血,在初恋男友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她仪式一般的献祭上自己的身体,算是为自己刻骨铭心的初恋画上一个句号。而让人意想不到的的结果是她竟然怀孕了,找不到或者是说不肯找那个男人负责,所以只能叫上师大的同学一起和她去了医院。这些事情都是后来师大的好朋友告诉我的。我问她,是不是很疼,她说都过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是的我太小了,在我还在憧憬美好爱情的时候,她已经历残酷的赤裸裸的真相。现在才想明白,我和她永远有残酷现实的距离,所以她真实,而我虚幻。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从冬天到春天,再到夏天,伴着石家庄常年不散的雾霾。
后来的某一天,她宣布他恋爱了。又是一段离奇的故事。青青的白裙子太长,在路口有风吹起的时候竟然夹到汽车的轮子里,然后她就和汽车的主人一见钟情。男人比她大一些,是当时某大型公司驻石的业务经理,算得上是中层,我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他一直就活在青青的口中。他对青青很好,生活上照顾,物质上满足,总之符合一起合格恋人的特质。我们都很羡慕这段恋情,以为会开花结果,会有后来。确实是有后来的,后来的嫩芽被掐断了。时间太久的东西,总是会被记忆模糊。隐约记得,男人出了车祸,青青在医院照顾他,忽然他的未婚妻出现了,我从未听青青描述过当时的情景,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青青失望至极,对这个人连带这这个城市,所以她离开了,我完全忘记了她告诉我们她要去哪里,自此她就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后来回老家听妈妈说,她嫁给一个杀人犯,生了一个女儿云云。我一点都不奇怪,她注定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们走不同的路,不管是哪一条,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心探索着这个世界,各有体会,我羡慕她追随自我,去留无意的洒脱,而我只能在规则里缓步前行,生怕碰到边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我想起你,你可曾怀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