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失了一轮月,陷进了漆黑绝望的夜。
无眠度过这个夜,才发现有一隅阳光,悄悄地爬进了我的窗子。
它与月是两个极端。黑白分明,光出现了,暗就会消失,宛如那棵生得妖娆的彼岸花,赤红鲜艳,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永无休止。
云层似是被大片金黄击破而出,浩浩荡荡,威风凛凛。
不同于月的轻柔,阳,是洒脱的、不羁的、豪迈的,它的到来,仿佛能将人世间一切苦痛阴霾一并带走,独留其灿烂温暖。
它亦是包容的、博爱的。只要你愿意离开阴暗角落,它就不顾一切地落在你身上,好不惬意温暖。你会发现,它看似张狂,却别有一番温情。
世间万物,似乎更偏爱暖阳。
它透过枝叶浓密的大树,温和地落在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落在蜷成一团安静睡去的猫咪身上,落在一株不惧寒冷香彻骨的梅花身上。
一幅幅构图和谐的画面,因那一隅暖阳,显得格外精致,令人心生暖意。
相较于雨雪霏霏,万丈阳光普照大地,它似乎更讨世人的欢心。
它带来的,不仅是冬日那暖暖的小确幸,更是来自人心深处的安慰与平静。
仿佛告诉世界万物:无论你经历过何等黑暗与绝望,我来了,你就能得到重生与救赎。
我竟被它的伟大与胸襟所吸引了。
也许多年来只在月的照耀下前行,内心虽有欢喜,始终还留着一片潮湿氤氲的水雾,那片水雾,连自己也不知道其中藏着什么。经年累月,心冷得如冰般坚硬。
而阳光那般的热度,却是令人无比留恋的。只要我站在有它的地方,它定会走进我的心里,一寸寸,融化那片水雾。
我想如望月般与它对视,却发现自己双眼,竟无力直视它。
我不死心,再次抬头强迫自己。
等我低头,满眼皆是泪水。
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可以如望月般仔细端详它。
我知道,它不能像月一样唯我独有。它属于大地,属于世间,属于万物,而同时,它又是属于它自己。
它光芒万丈,照耀世间;却没人能将其光芒敛去,归为己有。
它属于任何人,却又不属于任何人。
我知道,它太过强大,太过耀眼,它给予世人光明温暖,已是最大的恩赐,凡人如我,怎配与它对视?于是,我站在阳光下,一站便站了好久。
可是,竟连站久了也会被它灼伤。
它从不按他人意愿更改自己的规则。只有它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逼它就范。世间只有它能选择,也只有它能决定。何时来,何时去,一切随心所欲。
凡人如我,只能庆幸某一天拉开窗子就能遇见它,永远也不能想见就见,许愿即成。
如月般,来去自如,从不会为某个对它深情眷恋的人驻足停留。
我试是明白了什么,只能惋惜地离开它的世界。
我回到了屋子里。屋子十分寒冷,不知是我离开了它的怀抱,亦或这才是人世间真正的温度。
黑与白的交织,阳与月的相叠,此间种种,仿若世事轮回般亘古有序。
尽管如此,人世间还是多了那些七情六欲,六根不静,妄想着改变所有。
其实,你应该明白,世间种种,都是可遇而不可求。
在它来的那一刻,静静享受,珍惜知足,便无愧此刻因缘际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