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近读的一本书里看到,如何实现有尊严地活着和有尊严地死去,这是任重而道远的事。
恰巧昨天在热搜上看到,法国沉睡11年的植物人最终被同意拔管接受安乐死这一争议事件。患者2008年因为车祸而变成植物人,从2013年至此期间,患者的妻子,朋友兄弟姐妹,医疗团队一直在要求停止治疗,但患者父母却在不停地反对,认为孩子只是残疾。
既然从开始就注定了这是场争议事件,那么即便有了结局也免不了它的争议继续。
我在报道下看到了最有感触的两条评论,一条说,“人的意识形态活着才叫真正的活着”,而在这条评论的回复中有人说,“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还能看着他还能抚摸他就叫活着”。
我无法判断哪一个说法是正确的,似乎都对,只是站在了不同的角度和立场。
好多问题都是这样,你穷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找到一个标准答案。对于生死观,就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事,我想这可能跟我的教育,我的阅历甚至我整个的生活背景都有关系。如今总在谈要倡导世人有一个正确的生死观,但这种事,对别人,你或许还可以侃侃而谈,佯装洒脱,一旦落到了自己身上,估计只能剩下一副手足无措。
死亡真的是生活最大的考题,因为死亡包括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死亡。在一部电视剧中,同为医生的母女,在父亲身患绝症濒临死亡的一刻,作为权威医生的母亲签署了不再治疗的协议,这一举动让同为医生的女儿怨恨了母亲数年,认为母亲是在见死不救。即便剧中后续交代了这是父亲提前给母亲交代好的,女儿也慢慢原谅了母亲。但如果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身为医生的女儿还会不会认为这种情况下母亲是在见死不救?我并不是学医的,也不知道见惯了死亡的医生们,对死亡是不是有了“麻木”,但如果连医生们都无法正视生死,那我想生死观或许只有大彻大悟之人方能参透。当然,刨除了医生这一身份,医生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不能因为见惯生死就必须习惯生死。
冬天在家时,家里的一位大我很多岁的姐姐突然患病,医院束手无策,只能每天靠着药物输液维持生命,最后实在无望时,医生也同意可以停止用药,就这样,病人离开了。对于这件事,当时爸爸说,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况子女还是做不到的,如果有一个好的丈夫能悉心照顾,相信她还能活下去。我当时挺佩服爸爸说出这话的,但我并不认为他是对的。我并不是说从医学角度看爸爸有可能是错的,我不认同的是他此时的生死观。想一想如果是一个生前很体面的人,你要她在生命最后的时候不能动弹地躺在床上,所有的行为都要麻烦别人操纵。每天24小时能这样所需要的意志力,我觉得是远大于那个侍候她的人的。
精神被摧垮时,痛苦是大于死亡的。
这也就是毕淑敏所说的,当一个人隆重走完这一生,却在濒临死亡的时刻,将一生的尊严散失殆尽,这对人的价值追求真是一个莫大的反讽。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这么做是不是活人的一种自私。那如果换作是我,要不要这种自私?
最吊诡的点就在这里,我以上所有的论述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如果以上的事都是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会做何选择?如果躺在病床的是我挚爱之人,估计我一定会选择做那个自私的人。
所以说,这世间所有的事都是主观,而客观大多是事不关己的主观。
关于生死观,我想我能做到的只是,当我临危时,我会告诉我身边的人,我想有尊严地离去,请务必不要拒绝我这个愿望。而当我挚爱之人要跟我这么说时,我想我能有的只是犹豫,是不同意大于同意的犹豫。
毕淑敏在书中说,死亡是生命的最后一部分,也是人生最后的成长。但死亡这道题是不是难的过分了,我真的无法做出标准答案。
还记得前些日子看到上交大研究生患白血病,最终放弃治疗,然后等待死亡将遗体捐献这个新闻,我和室友们说,这是我看到的最好的方式。室友问我,如果是我这种情况了会不会像他一样,我说会,我会说服爸妈,然后趁着身体能承受的时候去想去的地方,最后用剩下的时间陪在亲人身边。他说,可能真的发生了你就没这么坦然了。我说,可能吧,但我觉得我大概率能做出来。
昨天看了外国一个记录安乐死的短片,一位身患渐冻症的老人,在妻子朋友的陪伴下,服下药安然睡去。
这可能对于亲人来说残酷异常,但这真的是我能想到的最体面的离开。
所以我说,当我濒临死亡之际,最好的祝福不是早日康复,而是祝我一梦不醒。
但,这仅限于我,仅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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