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出现一件怪事,一个和我很要好的女同学从某段时间开始无缘无故不接电话不回短信,微信微博qq各平台再无踪迹。一共同认识的同学得知我联系不上她时,担心之余悬挂在心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她原以为仅仅是不回应她,苦恼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何事。我们几次的尝试联系就像站在空谷中呼喊,只听得见来自自己的回响,仿佛她不曾在我们昔日的岁月里出现过。
去年中旬,这样的怪事再次发生到我身上,另一位和我关系还不错的男同学与前面女同学的踪迹一样,分毫不差,电话短信一律不回,电话要么通话中要么无人接听,打过去的电话没人按断,彩铃响到自动停掉。半年后即今年春节前,一同班同学得知我联系不上时,也不再认定对方仅仅是不回应他。
男同学与我高二、高三同班,曾经是我的后桌。我们在班里讲过话的次数甚少,这是我的性格问题,我和班里大部分同学都不亲近也不敌对,安安分分遵守着一中人特有的勤奋和规矩,在宿舍里睡觉,偶尔与舍友嬉闹几下;在课室认真学习,偶尔打打瞌睡吃点零食;在饭堂吃饭,吃完饭要到一楼小卖部买一条雪糕或一个外形像虫子的虫子包。这类小姑娘,普通到不会有人留意她。
留意后桌少年的人可不少,自他从理科班转入我们文科班起,班里就有一些人不太喜欢他,课间抽烟、上课睡觉、迟到早退、还颇有几分才气,有回他在黑板上默写古诗,一笔一划中粉笔字功力可窥一斑,讲台下却有窃窃私语,俨然觉得他是在故作姿态,卖弄一番。
后来他成了我的后桌,我也不喜欢他。因为烟味太重,我是个讨厌烟味的人。有时烟味淡些,一个课间的功夫,烟味似有神助浓度翻倍,敢情这家伙课间又是到洗手间吸烟去了。据说他初中念的是海滨中学,那个时候电白县最好的初中学校,据说他夜里都在外面网站通宵上网打游戏,据说他知晓不少东西,天文历史乐器棋技等都通晓一二。我总能从同学口传中听闻关于他的一些事。
高考完后,我们才开始聊天,在qq上。那段时间,我正在家里大战qq斗地主,从早上到晚上,从几千分打到负几千,豆没了充钱买Q币买豆继续战斗,快逼近两眼红丝、走火入魔的状态,最后以十几万分的大地主身份收场。他成了战斗旁的调味剂,动不动就弹出对话框与我瞎聊,东扯西扯,竟能边战斗边聊上几个小时。一个暑假下来,我们成了聊天小伙伴。这种关系,断断续续维持了6年之久。
在这6年断断续续的叨絮中,我知道了他6岁和他的堂弟在他三叔的指导下开始习字,一本破烂的书法集子,有正行楷,草隶篆。第一步,一个小黑板一盒粉笔,先练力道,练大半年正楷。第二步,接练毛笔,力求掌笔稳定,进退自如。到了二年级,他和堂弟开始练铅笔,练习字体的构成和大小协调,最后是签字笔,练习流畅度和布局观。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才有后来别人看到的他写字的功力。
我知道了他最敬佩的女人是他的二姐,最爱护的女人是他的小妹,小妹名字叫小芳。他还经常谈到他的女友阿燕,他与她之间的细微又深刻的事情,他告诉我他的心思很简单,爱一个风雨同舟的女子,经营好各式各样的人际关系,将自己的潜能再激发一点,做一个有情调的人。遗憾的是在他为了她决然作出人生另一个有损于当下受益的选择不久,她选择放弃了他们的感情,多年付出燃尽成灰。
还有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我不能一一细写出来,也没有一一记住,包括他的一个秘密,他说那个秘密只告诉了我,但我已经不太确定是否还记得是哪一件事。说过的事情和过往的回忆,我们很少再翻出来确定和回味,我们不同其他人的是能够坦诚说一说当前与以后,无需靠嚼着往事维持对话。
我厌倦后者苟延残喘搬的关系,无趣乏味随时即断且无下文接上的对话时刻提醒我必须保持斗地主的战斗力,在对方口沫耗尽时赶紧接上,在对方抛出哪年的冷笑话时赶紧哈哈大笑,以免彼此相对无言万分尴尬。这有什么意思呢,人与人的关系本是有着规律,有的关系已经耗完鸡血走到尽头,就像一个人去到生命的终点,我们要做的应该是遵循规律任其终结,不做毫无意义的挣扎。所以对于女同学与男朋友的无端消失,我最终选择尊重同意他们的选择。
我依然带着疑惑,偶尔会猜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倘若一个人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快乐满足,她/他并不会选择与朋友脱离。那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她/他不愿意面对我们,无法得知真相只好在心里祝愿她/他一切都好,跨过所有的难关,在某处平安幸福地生活着。当然,也偶尔发条短信送去问候。
昨晚近零点,我就干了这事,给大婶同学发了条短信。大婶这个绰号是我给他取的,原因是这家伙实在是啰嗦,我纳闷男人怎么会这么啰嗦呢,于是,我给他取了个外号:大婶。他欣然接受了这个绰号,也给我取了个绰号:大婶,因为他说他认为我更啰嗦。于是,我们有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绰号。
我的短信说,不知道你睡了没,我在跟机子玩象棋,想起你来,and我有谢酉帮的微信耶,我写了一篇小文,应该是张晓婷转发了,他看到。短信发送出去,我继续玩象棋。机子没有WiFi,红棋子是我走,黑棋子也是我走,这比起机子连上WiFi我和机子各占一棋我走马驱车架炮几步就被机子将军更无聊。主要是我走棋毫无战略,我的红棋黑棋车马跑厮杀半天你吃我我吃你,将军在营中稳坐如泰山。对于大婶曾耐着性子不嫌弃我这菜鸟中的菜鸟边走棋边教我,我心怀谢意。
不料,他竟回复我:一起玩吧,我先上Q。我回复:咦?可惜无流量无WiFi阿,真是开心又伤心。瞎聊了几句,时隔近半年,好似一切如常。他问我,你怪我吗。我说,放心,不怪你。并叮嘱他,谢酉帮很惦记你阿,快联系他。
我记得很多年前,我的好朋友隐瞒了我一件事情,半年后,她问我会不会怪她,我回答说不会,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舍得怪她,不舍得生她的气。相似的问题,同样的肯定,但背后的原因是不一样的,不舍得占的成分很少,更多的是我在学着尽可能理解别人理解别人做事的初衷和动机,我都愿意去理解一个对我毫无善意的人选择不计较,怎么会选择为难自己的朋友,她/他理应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理解和宽宥。
我对许多事情仍无完整的认知和准确的答案,比如朋友的定义。《读者文摘》的故事说永远不要在朋友身上显示自己的力量,《勇敢的心》里的爱尔兰人疯子斯蒂芬在华莱士骑马去爱丁堡后对着天对着他的上帝father说,希望华莱士平安地回来,越快越好;《至尊无上》里说要永远相信自己的朋友。答案有很多,我们从中选择各自相信的并忠守它,等待时间论证。
时间会是最好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