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被这本书封面深深吸引,《峡河西流去》,好看的隶书。
作者陈年喜是当代散文作家,诗人。陕西丹凤人。他以这本书,献给他的故乡、峡河以及风尘里赶路、离散的人和事。他称自己是个写信的人,用文字歌哭、悲喜,写有用或无用的文字,为看见或看不见的事物写信,同样,也用不同方式接收来信,并且认真阅读着天地世界写给他的来信。
翻开这本书,才知道作者的另一个身份——矿工。所以他能写下这些带着厚重泥土气息的文字,让生命在这破土而出长出枝丫,让乡愁有枝可依。作者写自己的故乡《峡河七十里》,写开采云母矿时乡亲乌合之众式的趋之若鹜;写木工的父亲看棺断生死的《绝活》,写出了矿工生活的无奈;看那个时代乡亲们信赖的《流动理发人》,看人们在生活资源贫瘠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精神地生活;看《1998年的乡村逸事》……那些随着峡河西流去的岁月,突然就感受到了乡土对我的呼唤,童年对我的呼喊。
做村医的远房叔爷令我印象深刻。那一个生活贫瘠困顿的年代,村医走村串寨,是非常体面的一份事儿了。人食五谷,生老病死都要请村医到家来走上一回的,而那时候有太多村医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了。庆幸的是,医疗发展越来越快,很多曾经无法医治的问题再也不能难住病患了。遗憾的是,医疗制度越来越完善,叔爷这样自学而成的医者,明明还在,却又仿似消逝在西流去的峡河里了。
时间,带走了太多。回不去的,不止是叔爷,还有我和我的故土,它仿似隐去了身形。恍惚间,不知我的精神当依于何处?
前几日读到一位老师的文章,她写自己手到了童年的邀约,像是一种神秘的,天真的召唤,邀请她莅临童年,观看自己。有了孩子后,我也时常审视自己,自己我的童年,却总是一次次无功而返。
不禁想起了林宥嘉的一首歌——《查无此人》“寄一份问候,给远方的童年。”突然想邀请她来和30+的自己坐坐吧,聊聊暌违的菜地溪水、土房子,聊聊今夕何夕和人到中年忍住的眼泪,然后跟自己握手言和。
我终于明白,这条河流曾经想给我的暗示。这天启,而今昭然若揭——我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但我终将,回到我曾经出发的地方,再次出发。
是的,我收到了故乡的邀请函,我打算,欣然赴约。
包容不是无奈消极地放过,有时候是成全生命回归旷野,允许中年的自己,勇敢赴儿时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