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老屋拆了,我的童年彻底远去了!
爸爸坚持保留了堂屋,我觉得那是他的念想,对过去时光的念想。
老屋建于1980年,爸爸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结婚,然后有了我和弟弟,直到1998年购置新房,老屋闲置。
2008年,我上高中后,爷爷和爸爸分家,带着奶奶回到老屋居住,闲置了10年的老屋重又充满生气。
对我而言,童年最欢乐的那段时光就是在老屋度过的。
矮矮厚厚的土坯墙是爷爷一脚一脚踩出来的,土坯墙最下面的一层石块,是爷爷一锤一锤打出来的。
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小时候每当逢年过节时,姑姑们都会过来,我们小孩子们就会聚在一起,吃饭时围在磨盘上,你端着小碗,我看着菜盆,非常开心。
老屋承载了我们的美好的回忆,老屋周边的一切也是我们难忘的存在。
老屋的前后各有一处池塘,是爷爷和爸爸亲自开采出来的。前面池塘的池底由一整块石头构成,冬天捕鱼的时候将水抽干,会看到乳黄色的石板。夏天小朋友们会结伴过来洗澡,脚踩下去有很安全感。大人们会在屋后的池塘里洗衣服,搬一块光滑的石头当作垫板,用池水将衣服浸湿后撒上洗衣服或打点肥皂,用力揉搓,然后人手一个粗实的木棍不断敲打着衣服,整个池塘都回响着“梆梆——梆梆梆”的声音,不时夹杂着女人们的欢声笑语。
记忆中深刻的还有老屋正前面的那片大场,那是小麦、水稻、黄豆、花生等作物的修炼场。它们在这里经过晾晒、捶打、脱粒、扬筛、再晾晒,终于圆满,然后或装袋或入仓。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除了在谷垛里玩耍就是在谷堆里穿梭。脱粒过后地秸秆经过拖拉机和石磙碾压之后变得柔软光滑,我们就欢快地在上面打滚。大人们会用铁叉等工具将它们一层层摞起来堆成谷垛。有时候我们就像要征服高山一样,助跑之后用力爬上高高的谷垛,然后躺在上面谈天说地,畅想未来;有时候,我们会在谷垛中间掏一个洞,钻进去再把洞口需掩上,藏在里面;还有的时候我们会靠在谷垛边上练倒立。
那么什么是在谷堆里穿梭呢?
为了令谷物充分晒干,在晾晒的过程中需要经常翻动谷物。大人们习惯用木锨,顺着方向一溜一溜推,铲出田垄般的麦岭,让满场平铺的麦子变成有高有低的金色小波浪。我们小孩则喜欢光着脚丫在里面蹚来蹚去,烈日照射下的小麦泛着金色的光芒,踩上去烫得脚心疼,蹚到下面热乎乎的,密密麻麻的麦粒挤在双脚的周围,麻酥酥的,感觉像是在做按摩。为了不被烫伤就得赶紧加快速度,蹭蹭蹭蹚到这边又蹚到那边,直线、波浪线、弧线......不停地蛇走位,蹚出一个圆、椭圆、三角等各种形状。一两圈下来就晒得大汗淋漓,大人们担心我们被晒黑、烫伤,不断催促我们赶紧进屋凉快,但我们仍旧乐此不疲。
最难忘的爷爷的菜园,那是一个下沉式的菜园,在大场东面的一个洼地里,大约2-3米深,不到200平的样子。进入菜园,要走石梯下去,菜园是爷爷开垦的,石梯也是他开凿的,整个菜园都是他的心血。
春耕、夏种、秋收、冬藏,菜园的一年四季都是热闹的。
“小雪爷爷,吃饭了!”除了冬季,每个清晨都会听到奶奶站在场沿叫爷爷吃早饭,春秋的时候是7点左右,夏天的时候就6点左右,而我从来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时间到菜园里劳作的。
白菜、青菜、菠菜、黄花菜、苋菜、空心菜、油麦菜,辣椒、小葱、生姜、花椒,豆角、黄瓜、茄子、四季豆,黄瓜、西瓜、西红柿,花生、土豆、黄豆、绿豆、地瓜、南瓜、西葫芦......爷爷的菜园里应有尽有,那些年我们家里从来不需要买蔬菜吃。
菜园的中间有一口爷爷亲手凿的井,直径不足半米,堪堪能放下去一个小铁桶。夏天我会和爷爷奶奶一起在菜园里忙,爷爷除杂草,奶奶摘豆角,我就拎着个小桶,在瓜田里寻宝,找到熟了的香瓜、西瓜,就摘下来放在桶里,然后拎到井边,从井里提上半桶井水,将瓜果放进去浸上一会,再拿出来和爷爷奶奶分着吃。
爷爷最喜欢别人夸赞他的作物好,比如“你们家的麦子涨势真喜人”“呀,这南瓜结得真大个”“吆!花生结果不孬,滴溜打挂的!”每当这时,他就会眼睛笑成一条缝,招呼人家摘个南瓜或者拔几棵花生回去。
南山上有很多野花野草,成片的天然草坪,小时候我们会在山上放羊。把羊儿随意丢在一遍,然后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后来,南山被挖平了,菜园没有了,爷爷不在了,现在老屋也没了。
有时候回到老家,望着陌生的环境,脑海里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在它们彻底消失之前,记录下这一切,怀念我的小时光,怀念我可爱的爷爷。
写在后面:想找几张关于爷爷和老屋的照片,翻遍了相册竟没找到一张,永远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