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寒露开始,从此,夜露已寒,将为霜。
谚语说:“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作为秋季的最后一个时节,变天最快的便是寒露这个时节了。
寒露时节恰逢重阳,降水锐减,浓云消退,乃是人们登高远望的气象前提。
从前,漫长的岁月,人们真的是跟着节气过日子的,无论农桑,还是风物,无论起居,还是行止。
小时候,我印象最深刻的家乡农谚便是:“寒露菜子,霜降麦”。那时候,一年到头都是围着玉米,水稻,红薯,油菜打转。寒露到了,父亲就要趁着红薯成熟了,去地里刨红薯了,那糯香软甜的红薯,在锅里蒸熟,放进火堆烤熟,几乎是儿时我的最爱。在父亲把红薯收完了,就开始和母亲一起平整土地,播种油菜了
生长在西南的小乡村,西南的深秋并没有郁达夫先生所描写的《故都的秋》那样色彩丰富,也没有北国的深秋那么厚重,没有红叶满山,也不见早霜,但故乡的秋味也是相当浓厚的。路边的野棉花开了,满山遍野的黄菊花竞相绽放,连那喂牛的丝茅草也开出了花儿,还有那泛黄的银杏叶,在天气好的时候,秋风一吹,便是洒了一地的金黄。
而印象深刻便是父亲在这深秋的季节里,定会那小河沟里,当然白天是去不得了,必得晚上去。父亲用竹片烘干,系成一捆,浇上一点儿煤油,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便是照明的工具,在拿着一根尼龙袋,趁着月亮升起来,踏着点点的星光,还有那蟋蟀的叫声便去了小河沟里,里面全是大大的螃蟹,故乡的螃蟹比不得闻名全国的大闸蟹,是一个特殊的品类,没有蟹膏也没有蟹黄,壳很硬,肉很少,但是个头很大,蟹钳的肉最多。父亲往往出去一个火把的功夫,便能带回来慢慢一袋子那时候父亲总是仔细的清理干净,用那纯香的菜籽油炸至金黄,我围着灶台,看着锅里香喷喷的螃蟹,总是忍不住咽口水,母亲总是会把肉最多的给我吃。那便是小时候最好吃的野味了,直到现在,吃了许多蟹黄蟹膏的大闸蟹,却依然怀念那小时候父亲踏着星光打着火把捉的螃蟹味道。
故乡的深秋也有天气好的时候,那时候一放学,就会和小伙伴一起在回家的路上逗玩,哪家的蜜橘成熟了,一定要去讨几颗来吃,然后坐在那高高的山坡上,那时候年少不懂的什么是登高远望,只清楚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大山,就觉得这世界好大好大呀,也好奇山的那边是山吗?还是海。
当然,除了秋高气爽,也有秋雨呢!南方的秋雨啊,不比北方的秋雨那么豪迈,就显的有一点儿味道了,但也有一点儿烦闷。
灰沉沉的天,忽然的来了一阵秋风,便利索的下起了秋雨,仿佛就像春雨一样,绵绵的下个好几天,这时候,便是故乡的亲朋友邻在劳作了之后难得的休息日子,或是聚在一起打打小牌娱乐,或是勤劳的女主人在家泡发了几斤黄豆,用石磨子慢悠悠的碾碎,做一锅豆香十足的豆花,连那喂养的小黄狗啊,都懒得出去溜达了,抱成一团,睡在屋檐下。连下几天雨,一个安静和谐沉静飘着炊烟的村子就在你的眼前。
那时候我最喜欢这绵绵秋雨了,不用去地里帮忙干活,可以去串门,吃豆花,也可以去和小伙伴玩耍,大人们做饭拉家常,我们几个就围着火盆烤红薯用炭火烧板栗,特别是板栗,抓一把丢进火盆里,过一会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响声”便炸开了一条口子,板栗便是熟透了,特别的香,满屋子都能闻见,但是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板栗的味道和红薯一个味。
几天雨过,天也便晴了,父亲和母亲便也在休息了几天后,整理农具,平整土地,去种油菜了,背着背篼,碰见干活的邻居,便会用慢悠悠的语调,微淘叹着互答说“走哪去哦,种菜子呢,啊,这两天晚上开始冷了哦,是的呢!可不是吗,一场秋雨一场凉,即便是秋阳高照也要穿两件衣服了……
至此时节,一候鸿雁来宾,二候雀入大水为蛤,三候菊有黄华。长夜沾湿,层林尽染!
王安石曾诗,安庭得秋长漫漫,寒露入暮愁衣单,喧喧人语已成市,白日未到扶桑处。如今,乡心可问,秋思又相逢,踏遍千山万水依然难忘故乡,梦中呓语亦是乡音难忘,那便是对故乡的情,对老辈人的思念。
愿着不变的时节,愿在这沧桑的岁月中,
夜凉心暖,衣薄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