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6日,高考倒计时:1天。
放假的这两天,叶荇每天早上都要去城西的西湖公园背书,西湖公园并不是杭州的西湖,只是因为它有个很大的湖,所以就叫西湖公园了。其实现在它刚刚改名为貂蝉湖,据说专家已经考证中国四大美女中闭月羞花的貂蝉是林河县任家人,原名任红昌,叶荇知道后对此非常感兴趣还专门跑到貂蝉故里考证了一下,然而就只有一个大块头石头上面用大红字写着“貂蝉故里”,或许它还需要开发打造吧,叶荇觉得还是原汁原味的好吧,一旦人为破坏了它,那么它就变得商业化功利化,毫无纪念意义可言了。她喜欢坐在凉亭下小声地再念一遍所有的笔记,不管记得牢不牢就只念一遍,在这里叶荇的心很平静,她就像身处古代的杨柳湖畔,花树相伴,鸟鱼相陪,多么安静,多么舒逸。
今天,叶荇没有去了,因为明天就要高考了,今天就在家里看看书,放松一下吧。姑妈还在打麻将,她就自己做了午饭,也帮姑妈表弟一起做了,虽然味道没有姑妈这个大厨级人物做的好吃,但是姑妈和表弟吃到她做的饭是异常的感动和开心。
“哎呦,荇儿,你都把饭做好了?!我的错我的错,我的荇儿明天就要考试了,还让你做午饭,都怪我,都怪我。”叶承琳刚刚送走她的“桌友”们,就看到叶荇已将饭菜端上桌,儿子赵廷也早已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
“妈……你也知道是你的错呐,你整天就只知道打麻将,姐姐明天要上战场了,你还不主动做饭。”赵廷嘴巴努得老长,他一直很反感叶承琳打麻将,她打起麻将来就跟走火入魔一般,叫也叫不应,拉也拉不动,简直就是一女魔头。
“哎呀,妈的错妈的错,妈不应该,可是她们都找上门来了,总不好再叫她们走吧。”叶承琳耸耸肩,摸摸儿子的刚剪的短寸。
“又找借口!”
“哎呀。我的好儿子啊,你就饶了你妈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谁信呐。”
“好了好了,快尝尝姐姐做的菜。”叶承琳打了一上午的麻将肚子早已空空如也,抓起筷子准备就吃。
“很好吃呢,我刚刚已经偷吃过了。”
叶荇,叶承琳同时愣了一下。异口同声:“又用手?!”
“嘻嘻,嘻嘻嘻……看见番茄炒蛋没忍住嘛,不想再被你们说不讲卫生。”
“赵廷啊,可你觉得现在有什么差别么?”
“额……没有……”
“哈哈哈……好了,快吃饭吧。我做的不好吃你们就将就一下喽。”
“哪是将就,是享受啊,荇儿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啊……”叶承琳夹了一块浸满番茄汁的鸡蛋喂到嘴里,呜呜再念叨一句,想女心切,母性情怀又开始泛滥。
吃过午饭,叶荇在房间看书,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不进去,生物笔记全都连成一片,就像每一个字长了小手一样,它们还手拉手簇成一团,分也分不开,化学方程式也不听话地自动散开,每个元素符号,等号都相继远去,拉也拉不过来。第一堂考试是语文,文言文背诵还需加强,“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其声呜呜然……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怨如慕……如,如……”
“哎!如我呜呜了都,怎么回事啊?啥都记不住,根本静不下心,难道是我太紧张了?该不会是是考前恐惧症吧?没吧,我都不担心,不害怕啊……可是,为什么会……哎呀!!我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成神经病了?!!”
叶荇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不停地用爪子撕挠着她那钢盔般的“黑毛毛”。
“嗡—嗡—嗡——”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
叶荇一把抓过来,是权仲天。
“喂……”叶荇有气无力。
“呦,这咋地了?你受啥打击了?”
“啊?没事啊—你找我什么事?”叶荇绕开他直奔主题。
“嗯……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干嘛?”叶荇倒是简洁明了。
“嗯……你出来再说,我就在你家巷子口。”权仲天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婆妈了。
“说什么,电话里也可以说啊!”
“喂!叶荇!你就出来一下不行吗?会累着你吗?”权仲天恢复了往常的粗狂。
“不行!”
“喂!?”
“说不说?我挂啦!你还凶我了啊!”
“哎!别别别!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东西要给你,劳您老人家大驾,出来一趟吧。”
“咦!有东西要给我?什么呀?吃的?”叶荇眼前一亮。
“我晕,你就知道吃。不是,你出来一趟吧,求你了,行不行,我敢保证你一定不枉此行。”权仲天无奈地摸摸后脑勺。
“额……那好吧!10分钟后见!”
“好……”
趁脑子发昏出去透透气也好,看看烤全猪搞什么鬼。
权仲天背对着叶荇站着,他手里好像真拿着个东西,好像是个粉红色的盒子。
叶荇打算偷偷走过去吓他一跳,刚伸出手准备偷袭。
“嗬!就你?还想吓我?!”权仲天一脸的鄙夷。
“额,拿的啥呀?那么神神秘秘的,给我的吗?”
“嗯,但是你现在不能看,你拿回去再看吧。”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嘻嘻!”叶荇张口大笑。
“你……”权仲天假装生气伸手打她,然而叶荇眼皮都不动一下,她太知道他是吓她的了。
“那好吧,给我吧。”叶荇伸手。
权仲天把套着便利袋的粉色盒子给叶荇。
他居然脸红了。
叶荇也注意到了,她吓了一大跳,烤全猪也会脸红,是什么事会让他脸红?她没有揭穿他,或许他自己也发现了吧,他摸摸后脑勺:“你回去吧,我会给你发短信的,记住不管怎样都不要不回我,我们还是朋友。”
“啊?你在说什么?”叶荇歪着嘴错愕。
“没啥。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快回去吧。”权仲天慢慢向后退要走了。
“好,吧。那再见!”叶荇朝他招手。
“再见!”他也挥手回应。
叶荇解开袋子,一个粉色的心形礼盒,上面还系着一张银色花边的小卡片,叶荇不禁打了个颤:“这家伙可真够肉麻,还给了我一个心形的盒子,额,我又不是他……”
叶荇自言自语戛然而止,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啊—
满满一盒子的叶子—
满满一盒子的四叶草的叶子—
满满一盒子的四叶草!四叶草!四叶草!!!
满满一盒子!一盒子!一盒子!
四叶草的枝末上渗出点点晶莹,看来都是摘了没多久,每一片叶子脉络清晰,绿得发亮。
四叶草最上面放着一条红色绳子穿着一颗颗白色珠子的手链,珠子星星点点,却是和红色绳子相得益彰。
“嗡嗡—”短信声。
惊醒了沉浸在惊讶中的叶荇。
短信是权仲天发来的。
—看到了吧,喜欢吗?四叶草。—
—为什么要送我四叶草?—
—你竟然忘了?我以前说我找到过好多片四叶草,你说你从没有找到过,所以,我就找来给你。你数数,总共有99片,原谅我,我找了一上午,跑遍了所有有栽三叶草的地方。如果给我多些的时间我一定可以找到999片。—
—啊……想起来了。你真是厉害,能找到这么多的四叶草,我找了那么久,一片都没找到。—
—你读懂我的意思了吗?—
—什么意思……—
—盒子上的那张卡片,那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叶荇翻过盒盖,看到卡片上的字,定住了。
“I love you !”
叶荇眼睛瞪得老大,满脸错愕,嘴巴半张着,顿时呼吸也停了。
脑海里像电影回放着……
权仲天抱着手机半天没等到回信,就又发过去。
—喂,还健在吧?不要突然搞消失好不好,这是个很严肃的场合,不能开玩笑哦。你说呢?—
叶荇深吸一口气按键写道。
—你是来真的?—
—我晕!我都说了,我很正经。你就直接说行还是不行?我们不磨叽。—
—我,想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了,我都不记得了,一直忍着。—
—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你知道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也不想没有尝试就放弃吧,我想再不说就没机会了,高考完我的高中就结束了,我也得疯狂一次吧。你要是拒绝也没关系,但是我还是想听你的回答。—
叶荇握着手机深深叹了口气,紧紧地咬着嘴唇。
—对不起。—
这回权仲天慢了,过了差不多五分钟短信才传过来。
—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叶荇皱了皱眉头,她这是又在伤害一个人的真心吧,那个人还是很珍惜的人。
但是她还是义无返顾地写下了。
—对不起,我真的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最好最好的哥们儿。—
—好了,我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的没有勇气再说了。—
叶荇回道。
—真的对不起,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因为我很感动,谢谢你的四叶草。—
—你喜欢就好,跟我就不要说谢谢,只要你好就好,你知道四叶草的花语吧,那就是我对你的祝福。—
—恩恩,知道。我会努力的,不浪费你的四叶草。—
—知道就好。这事就告一段落吧,我也是个爽快的人。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再胡思乱想,明天还要考试呢。你就当考前的刺激吧,说不定还能激发出你隐藏已久的无限潜能。—
—哈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分心的,考试更重要。—
—好。那就最后一起加油。—
—嗯,加油。—
叶荇在等权仲天的再见,5分钟,10分钟,15分钟……
都没有。
叶荇一片一片地数着四叶草,每一片都翠□□滴。
“到19班之前我就认识你!”
……
“不要睡了,你是猪吗?哪来那么多的瞌睡?”
……
“是哪个没出息的天天晚上做梦喊叶子?”
……
“好歹也不小了,以后也要注意一点。”
……
“以后我就可以天天吃到锅盔了,对了,你要记得,要芝麻糖的,芝麻要多,挑热的拿。”
……
“想哭就哭吧,如果需要,我的肩膀借你。”
……
“啧啧,你可真笨,一片四叶草都没找到过!!”
……
1,2.3,4,5……15……25……35……45……
数到第45片的时候,叶荇哭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她觉得她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那些之前仅仅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疑惑,顿时有了答案,那答案是那么地有分量,落在她的心头,不痛不痒,只是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