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的夏天是很特别的。
较之其他地方,这里夏季的温度偏低,不至把人热的睡不着觉,甚至在七八月的早晨,还渗透着一丝秋天的味道,那便是最适合在自家院子里喝喝茶看看云的了。
我最喜欢这样的早晨。披一件单衣,拿一把椅子,沏一壶好茶,在院子中间闲坐。麻雀也好像喜欢这样的天气,早早的就落在黄瓜架上咚咚的不知道在啄着什么。很多时候我对此感到奇怪,想走近一探究竟,却毫无收获。老人们告诉我说,它可能不是在吃什么东西,而是在打磨自己的尖嘴,或者那只是它的一种娱乐罢了,但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们也说不出来。突然就对麻雀们产生一种敬佩之情,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毫无目的的行为,并且它们看起来也乐在其中。但就这点来说,人应该像麻雀学习。
端起茶来,鼻子倒先于嘴巴享受到了这香味,淡淡的不似咖啡直冲脑门。其实我是不爱喝茶的,或者说我是不会喝茶的,至于懂茶的人所说的品一品,更是不甚了解。我只会贪婪得闻上一闻,再大口的喝一口,这样算也是完成了喝茶的仪式,至于仪态是否合矩,茶到了胃里又会如何消化,都是不得而知得了。有人会说,喝一杯白水也未尝不可,那可不行,白水总是配不上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清晨的。
我爱看云。呆坐着那里看上一天,于我来说也是不难的。每片云都有独特的形状,或许也有各自的具有独特意义的名字。不过它们都在做着同一件事:追逐和奔跑。我看着它们从山的那边飘过来,掠过我的头顶,再飘向更远的山那边,一次也没有停下过步伐,一次也没有。我时常回望着它们出神,不是看它们如何变化,而是猜测它们在我头顶上会想些什么,大概是觉得我奇怪,也可能对我不屑一顾,或许还会发出“真是愚蠢至极的人类”这样的感慨。总之不会像我这样充满爱恋的凝望它们一样就是了,思及此,便觉得这迷人的东西也是无情的很。
前几日友人告诉我说,其实云飘动的速度非常之快,并不是我们肉眼所见的那般悠然。如此说来,用“飘”一字好像有些不恰当,“划”字也许会好些。这样一想,它经过我的时候很有可能都来不及注意到我,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哎呀,还真真的是无情!
你可能不知道,强烈的阳光射在身上的烧灼感是很舒服的。特别是在阴冷的房间里待久了,指尖有些冰冷,精神也快要麻木时,来院子里晒晒太阳是最好不过的了。刚刚还因为冷而站立的汗毛瞬间就变得乖巧起来,我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皮肤在一寸一寸的变得黝黑发亮。
青菜们好像不喜欢这种时候,但也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会耷拉着脑袋生闷气,好像在说:“晒死我了,晒死我了。晒死我算了,晒死我算了”。我对此感到同情,也很乐意替它们分担更多的阳光,但任凭我怎么呼喊,太阳都充耳不闻,它有自己的原则,它说它从不亏待世间任何一个生灵。不曾少给谁一分,当然我也多得不到一分。我为它的公平公正所深深折服,如果世间万物也这么想就好了。
快要落山的太阳像一盒腮红,围在它身边的晚霞像一盘多色眼影盘。这腮红的颜色不会有太多变化,但这眼影可就是变换莫测了。昨天还是大地色系列,今天就变成了橘色系列,明天很可能又变成了奶盐系列。我想这个叫做宇宙的妙龄女子还真是一直走在时尚的前沿,这妆容的搭配让我自愧不如。
我的爱向来是有限的,而这样美好的景象是分不到的一丝一毫的。我不喜欢落日,余晖,晚霞......一切与黄昏有关的东西都令我生厌,甚至包括这样美丽的字眼。古人常说道“伤春悲秋”“夕阳晚景惹人怨”,这在我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我一直觉得夕阳西下所带给我感官上的触动是不明显的,但这看似模糊的感受却又是深刻而漫长的,无论是视觉嗅觉还是触觉,这让我很多时候会不知所措,感到恐慌。所以想比起这温吞吞的感觉,我更喜欢强烈的、热烈的一方带给我的刺激,比如寒冷、比如炙热。
这太过于像我的性格,看得到黑白,看不见灰色。但其实,这世界是彩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