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外婆说,一白遮百丑。
见到S君的时候,才知道老人说的话到底是有些道理的。
她一张马脸,偏偏眼睛细细长长,使得脸颊到下巴的距离被进一步拉大。但她的皮肤白皙透亮,完全够格去做大牌护肤品的广告,脸上的其他不足也就可以忽略了。
我和阿淼对这个新加盟的室友的第一印象应该说是不错的。
但好景不长。
我们三个揽了个系里的小项目,事情本身不麻烦,但由于学校在山区,每天不得不搬一批设备去半山的活动室。第一天S君推说有事,没有回家来帮忙,而是直接在半山和我们会合。我和阿淼一开始并没有在意。
搬了几天,我们意识到S君似乎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这让我们觉得有必要进行正式交涉了。
听完我们略加修饰的抱怨后,S君显得很吃惊,那双细长的眼睛似乎都大了一整圈。
“这活儿你们都是自己干的么?”
她说得如此义正词严,我和阿淼瞬间在她的气势下矮了半截,正义的天平仿佛倒向了另一边。
第二天S君就给了我们正确处理此事的示范。大约早上9点,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敲开了我们的大门。开门的阿淼懊悔没有从S君昨晚打扫客厅的举动中看出什么端倪,此刻蓬头垢面地站在客厅里万分尴尬。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眼前的情景分散了:S君说话声音很温柔,还贴心地准备了早餐,陪着高瘦男有说有笑地吃完,S君就把重任交付了。
阿淼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自叹不如。
很快又有了第二件事。
女生一般在交流过择偶观后,会快速地分化成两个阵营——对身高、家世、工作、收入等有具体想法的明确标准派,和看眼缘、聊得来等的模糊标准派。前者认为后者过于天真,后者又觉得前者太过世故。
S君的标准很简单——要有绿卡。
“这是基本要求。不然我怎么留在美国呢?”一贯的义正词严。
“如果你喜欢的人正好没有绿卡呢?”阿淼不依不饶。
“你傻吗?当然要事先打听好了。”
阿淼楞了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是啊!我可不就是傻呗~”
之后阿淼就开始忧心起那个高瘦男了,每次在电梯口遇上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她的担心纯属多余,高瘦男没有绿卡,这注定是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
但暑假的时候,剧情却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S君突然宣布要和高瘦男去纽约旅行。我和阿淼目瞪口呆地坐在客厅里,透过走廊,望着S君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行囊。
阿淼大约对高瘦男是有些心思的,但夏天的一场场聚会很快把她的小小失落打发了。
“果然在感情的世界里谁都不可能太现实,连S君也不例外。”不久阿淼甚至很庆幸自己的价值观取得了胜利。
然而两个兴高采烈出发的人回来却是一拍两散。
原因是高瘦男未经批准私自将两人旅行的合照发布在了facebook上。旅行回来的第二天,S君关着房门大吵大嚷,隔着电话嚷着让高瘦男删掉照片。几个月来这是我第一次领教她如此暴走的情绪。晚上高瘦男来找她,两人在楼下谈了好久,回来的时候S君的眼睛红红的。
之后我们便很少再见到高瘦男的身影了。
经过这两件事之后,我们和S君慢慢回到了最初的点头之交,大家对这种转变也各自满意、相安无事,直到一年后S君转学去了别的城市。
几年后我从阿淼那里听说S君结婚了,终于找到了她那个有绿卡的Mr.Right。我翻墙去看了S君的facebook。结婚照看起来很温馨,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S君在他一旁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的皮肤依旧是那么白皙,在修图师的帮助下和丝锻一样光洁。
阿淼说,她总算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