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区里种满了海棠。
印象中,海棠的花期在四月初。清明刚过,适逢盛放,那栖身于片片绿叶间的白色花团,硕大而饱满,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
不像桃花那般颜色各异:红的,艳若胭脂印染过的双唇,浓浓的血色是生命的颜色,热情,张扬,奔放;粉的,如春心萌动的男女初见心上人时脸上泛起的红晕。
海棠没有这样的“桃花运”——她只有一种白。她的白是纯洁的,朦胧的,低调的,雅致的,含蓄的,温暖的,她的白总让我想起夜色下笼罩着天地万物的月光。
古人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想说:棠之素素,淡淡而雅。
古人常以花来形容女子的美貌,诸花之中,似乎桃花所用最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以前的我也是很喜欢桃花的,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对浓妆艳抹的一种青春冲动,抑或是对花花世界的一种本能渴望。
信乐团在《假如》里唱到:最初的爱越像火焰,最后越会被风熄灭。
是啊,美好易逝,繁花易败,这世上哪有什么天荒地老,亘古不变,有的只是一次次无能为力的幻灭和心碎。
看过了太多的风景,踏过了太多的风浪,经过了太多的浮沉,才发现,只有简约才是极致的美,只有平淡才是永不磨灭的热情。
这便是我移情别恋于海棠之花的缘起,可我爱着的又何止是她淡极于温婉的一抹素色;深深吸引着我,让我欲罢不能的还有那淡淡的花香。
花满初春,其香四溢。
远远地便能闻到那淡淡的清香,香之淡,恰如深井里刚刚打上来的一桶甘泉,饮一口,解渴,再饮一口,醉人!
我是个极不爱喝酒的人,但常常因为身不由己而推杯换盏,倘若喝酒是为求得个一醉方休,我愿以花代酒,那时候,想必一株海棠便足使我醉得不省人事咯!
也曾于无意中闻到过女孩子的发香,海棠之香气,有过之而无不及,虽不至于像《香水》那部电影里,用年轻少女的体香制作的最完美同时又充满罪恶的香水那样使人醉生梦死,瞬间癫狂,但也足以叫人心旷神怡。我甚至异想天开地认为,如果折一朵海棠放在身上,所有的香水就该黯然失色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花香不惧万人闻。
一阵轻风拂过,我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芳香入脾,沁人不已,我闭上眼,沉浸在如梦如幻的绝色绝香绝味之中。
那一刻,我的心犹如止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置身熙攘的人群,却听不到丝毫的喧嚣,我忘却了周遭的世界,也忘却了我自己。
唯独那个你,还存在我的记忆里。
曾经的那个春天,花堤蔼蔼,北运滔滔。第五大道,人海依旧,谁,还在教堂里沉默祈祷?
哒哒的马蹄声惊醒了沉睡的阁楼,此间的少年,折一株西府吧,留给你曾牵过的手。
无情时光,带走了所有,你是我再也寻不到的清幽。
海棠花又开,我等的人啊,你究竟何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