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大卫 ·O· 拉塞尔，我们不免会想到《我爱哈克比》、《斗士》和《美国骗局》等等那些无以伦比的电影经典，不过身为导演拍好一部片子并不足称奇，关键是他把品牌的广告也完全拍成了艺术片。嗯，我说的就是今年夏初拉塞尔为 Prada 定制的黑白无声电影《回顾向前（Past Forward）》，况且和其他靠恢宏巨制画面出彩的短片还不太一样，这次他要用广告片带你进入一个魔幻又离奇超现实世界。
把商业广告片拍成纯电影
据我的不完全统计，大家看完影片的评价出奇一致：虚无缥缈又高深莫测…… 人物是敌是友？！情侣相爱还是相杀？！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医生为啥没有嘴？！
导演拉塞尔也预知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他在采访中说道：「看不懂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感受即可，反正我就是把这次尝试当作一个机会，去创作没有对话旁白的黑白默片。试问一个导演的创作生涯中，有几次这样自由自在拍摄，出钱的品牌方又如此通情达理的时候？」
不过坦白讲，虽然《回顾向前》像一个谜团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我们却又不自觉地自动被剧情控制——三个女人面貌不同，但经历着相同场景，这情节讲来实在显得很「达达主义」。
「达达」（DaDa）是一个毫无具体含义的幼儿呓语，当时的一位达达主义作家偶尔翻开词典发现这个词，便以此为自己的文学运动命名，并解释说：「问达达是什么，便不达达。」
说起重复结局，我首先想到的是《罗拉快跑》，但是《回顾向前》中讲的并不是一个人的故事，影片运用了平行视差，让所有人处在一个超现实梦境，在精心设计的序列里不断循环着。在这里，传统叙述的逻辑被打乱拼贴交叉，而观众可自行解读何为经历、记忆、梦境……
对于 Prada 这支广告，可不能当成单纯看脸的时尚篇。平时导演拉塞尔经常提起偶像大大希区柯克经典作品《谍影疑云（North by Northwest）》，这次他把自己的感悟和致敬都用在了《回顾向前》这 13 分钟里。如果让我体会其中的哲学思考的话，我觉得他讲的是,电影中奇特和出人意料的场景，就是我们日常遇到的悬念和不可思议——敌人也许忽然变成盟友，爱情可能突然就破碎……纷至沓来的「惊悚时刻」让你觉得生活就是一场探险，未来里回顾过去，过去又藏着未来的伏笔，总之很辩证。
「品牌主」和「代理商」的惺惺相惜
当然拉塞尔和 Miuccia Prada 的关系不止于此。
对于 Prada 女士本人，导演十分欣赏，他说她总是带着浓烈的自我风格，明明接近时尚顶端，言谈举止却平易朴实，不施粉黛也掩不住高贵气质，就如同鲍勃 · 迪伦说的，她这样的人，「从来无需在意他人评论」。
关于为什么要给 Prada 拍这部电影，导演承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 Prada 女士的人格魅力——数个月前他们在一个晚宴上闲聊，说到了 Prada 女士在纽约拜访的一位艺术家，这位艺术家相信未来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服用一种药物，以便在同一时间体验全媒体。延续着这个新鲜的话题，两人又讨论起时间本质的讨论、每个个体能有多少分身来体验不同生活、还有美到底藏匿何处……这时候 Prada 女士对拉塞尔说：「不如咱们就拍个电影来阐释这些概念吧吧！」
在之后的拍摄中，Prada 女士完全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只是跟拉塞尔说：「做你想做的事儿就行啦」，后来拉塞尔有点无奈地说：「她简直开放到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下一步会拍成啥样，没有商业因素的绑架，在拍摄过程中大家不在乎报酬和其他因素，就是一心一意拍个电影的状态。」当然拉塞尔确实是在用全力回馈这份信任，他在其中加入了自己对世界未知性的探索：「纵观我爱的电影，我沉迷的梦境，都一致地存在着不确定性，虽然你可以明确地在其中看到爱情故事或者大家的面孔，但他们还是都携带着一种不确定的感觉…… 所有的东西都有一种未知性。」
Prada 完美融入
虽然《回顾向前》不是一部普通意义上的时装广告片，但其中Prada 精心设计的服装和物件都变成了影片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使是追逐、奔跑、危险、匆忙的时刻，演员们仍旧身着华服优雅端庄，不放弃那种仪式感。
其实拉塞尔本来和服饰就有着一些缘分，他说：「其实我非常喜欢看电影里面角色的服饰，说起来这个现象有点奇怪，大家对印象深刻事情的记忆点一般是情节内容，但我的注意点都在衣着上，可能想不起那一天我与某个朋友在哪里碰面，谈了些什么话，但我肯定会记得他穿了什么衣服。」这个就和有的人对数字敏感，有的人擅于记图案一样，如果你看过《洗发香波》这部片子，至今还能清楚说出演员杰克 · 沃登在里面穿的领毛衣和棕色天鹅绒运动外套，那恭喜你和拉塞尔是同类人……
片场花絮和导演手札
拉塞尔开玩笑说已经拍够了有声电影，因为他越来越感受到，摄像机运动、直观情感、角色面孔和沉默无声等纯粹的「电影本能」才是自己更想表现的。在《回顾向前》拍摄期间，他们邀请了很多演员，但没有敲定谁具体出演哪个角色，比如在里面扮演「无嘴医生」的 Sacha Baron Cohen，他当时只是顺便来剧组拜访，没想到就这样「随随便便」加入了……
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细节，因为三个女生经常要表演相同的戏份，拉塞尔在片场经常会像复读机一样重读：「这段我们看看 Kuoth 是怎么演的，Allison 是怎么表现的，Freida 又能带来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呢？……」不过虽然相同的话要说三遍，但这恰是一个不断挖掘新东西的过程，他能从演员的身上看到惊喜的改变。
回想《回顾向前》在夏初开始拍摄，最后一场戏的场景是海边，结束时演员们都把衣服抛进了大海，大概每个人都觉得，这是一次非常有趣的视觉冒险。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回顾向前》
投入到影片的冒险中，紧张的气氛是不是让你忘记了种族，不再关注主角们的皮肤颜色了？美国 Ghetto Film School（犹太人电影学校）的创始人看过后也有这样的感受，但坦白讲这一点并不在拉塞尔的考虑范围之内，不过如果片子能给人们带来肤色平等的启示，对于他来讲也是意外的惊喜。还有很多人觉得，戏剧冲突导致主角们不停逃跑，所以《回顾向前》大约讲的是人类害怕被驱逐的情绪。
不同的人总会对影像产生不同的理解，那么影片到底是谁的故事？是一个女人在自己家里电视上看到的，还是她的回忆，或是幻想，甚至是一场梦？也许以上皆有可能？其实没有一个定论。就像拉塞尔说的，电影是情感，影像也是情感。举例而言，有一些画面、截图、镜头，其实源自导演儿时的梦的他的孩子们的情绪感受。
拉塞尔的一个儿子曾把自己的画作命名为《黑洞和帮你逃离之的红绳子》，另一个儿子则将他的祖父母形容为「比融化中的冰棒再老一些」。听起来真的是妙不可言啊，这就是艺术的抽象和独有的魅力！
不可否认，《回顾向前》这个多重迭代的视觉叙事实验，快要把广告片和电影的界限完全擦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