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石队长称赞褚冶彤的主意好,但是代销的这个人得可靠,要是去个孙悟空又来个猴,那就更加麻烦了!
褚冶彤说你还记得齐跃进吗?
石队长说他我还会不记得,都让他把社员们坑苦了,你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
褚冶彤说他现住在草眊兔屯,我这次卖盆就住在他的家里了,其实那两口子都是实诚人。
石队长说你可不要往下说了,齐跃进还实诚那,要不是因为他咱那窑场会黄吗!
褚冶彤说那也不能全怪他,当时就是那么个形势,多少年了在窑场我们都是搭档,他的本质我还是清楚的,别看说话玩笑多,并没有弯弯绕的心眼子。
石队长说这个齐跃进我是信不过,但是你这样坚持,也可以先送过去一车盆试一试,如果卖得好,人也可信咱们就继续,要是不行就收拾摊子。
这一车盆还是褚冶彤跟着大车去送的,吴为还是掌包的,到了草眊兔齐家,褚冶彤就把石队长的话跟齐跃进学说了,并且说报酬的事是按照三棵树的日值给,四套盆记十分工,年终分红的时候,再和三棵树社员一样把公分参加分红。
那两口子听了自然是高兴,这又多了一条财路。褚冶彤说哥哥嫂子也不要自顾高兴,这可要尽到责任,进货出货的数目可不能马虎了。
他又给他们介绍了吴为,说这是我们窑场的吴会计,以后就是他来给你们送货和结账。
齐跃进说兄弟你就放心吧,哥哥没有什么能耐,但是办事就讲究个实诚劲,一是一二是二,卖了钱我决不会乱花一个子的,咱多暂都不干那个缺德的事。
褚冶彤说,哥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吴为在一旁听的这个气,齐跃进的话他不能不多心,这是说给谁听那,怪不得窑场立了个代销点,这是褚冶彤不放心,剥夺了我的权利。
临走的时候,齐跃进依然是送到了屯子外,大车在前边走,哥两个跟在后边唠着,褚冶彤说哥哥留步吧,这已经是出了屯子了。
齐跃进恳切地问,说兄弟你还有什么话要嘱咐吗,我总是觉得心里空牢牢的。
褚冶彤告诉说哥哥也不要忧虑,这个活也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是诚实、谨慎就能够做好,要千万记住了,什么时候都不能损害集体的利益。
沾奸取巧的事情咱哥们不能干,个人应该得到的集体会给你,不应该得到的利益可不能妄想。
齐跃进说兄弟放心吧,你是窑场的场长,哥哥不会给你脸上抹黑。
第一车盆是四十套,在路上一个都没有遭损,卸到代销点上还是四十套。草眊兔虽然是屯子不大,但是五里八村的人们听说了这里安了窑场的代销点,就都奔着来买了。
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四十套盆全都销售完了,还有几个后来的人没买到,刘桂花就安慰说不用忙,晚使用几天吧,过几天窑场就会把盆送来的。
齐跃进笔头上的功夫不咋地,读小学时就是个差等生。他媳妇桂花文化行,有小学毕业证。
就在卸下四十套盆的第二天,她就到供销社买来两本小学生作业本,一支自来水钢笔,一瓶蓝黑墨水,她对齐跃进说褚冶彤交给咱的这可是件大事,事关钱财马虎不得。
光凭着心记口按的可不行,一旦是出了差错咱赔不起,咱也要立个账,卖了多少套盆多少钱,都要相符,要是符不上的时候也是有个根据,能够找到来龙去脉。
要不说什么叫精明,什么叫有心人,刘桂花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有心人,做什么事情不要光想着成功,光想着好,光想着能挣多少钱;
要首先想到的是能在什么环节上出问题,一旦失败的时候会输在哪,俗话说有备才能无患,这就是成功的保证。
二
每天收工,做饭、吃饭后桂花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把煤油灯填上油,把灯芯的积炭剪掉,点亮了灯,销售账拿到灯下来,详细地记上年月日、销售了几个大盆,几个二盆,几个三盆,每个多少钱,合计多少钱,然后再把前一天的合计数加上去,所得的合计数再记入总计一栏里。
桂花不会打算盘,她就用笔算的方法,缺少纸,她就到生产队会计那里要来几张报纸,在那些铅字的空隙里列着公式;
加减乘除这些算法她还是精通的,算出结果来,又一定要经过三遍的复核无误之后,再把报纸上的数抄到销售账上,然后把账本和钱小心翼翼地用毛巾包好,压在箱子底上。
要不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刘桂花如此做事,会出差错吗!
每天都有人来打听什么时候再进盆,齐跃进和桂花两口子心焦似火,天天盼着窑场来送盆。
但是没有办法,那个时候没有电话,交通工具更甭提,连个自行车都没有,唯一最快的工具就是骑马,但是马是生产队的,是进行农业生产的唯一动力,要骑着马到别的屯子去,想都别想,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
一个星期过去了,终于等来了吴为,他是骑着辆漆光闪亮的自行车来的,那可不得了,一辆自行车进了屯子,那个情形就和天外来客降到了地球上差不多。
吴为不但骑的是永久牌自行车,还带着上海牌全刚表,就这两样东西不要说普通的社员,就是当时的公社干部也没有几个人拥有。
都是响当当的上海货,永久车子全刚表,蝴蝶牌的缝纫机,这是每个人都羡慕的上海老三样,但是绝大多数的人为之奋斗了一生,也终成遗憾。
骑着永久自行车,带着上海全刚表,抽着握手牌的香烟,吴为这个派头那真是足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反映出了三棵树生产队,那也的确是这一方的富裕招牌。
吴为骑着自行车这一路上见到所有的人,从跟前过去的,没有到跟前看着的,远远地望着的,那回头率——刷刷地,就没法形容,吴为得意,风光,真都不次于电影明星走红地毯。
但是吴为在心里还期待着更会让他得意的事——自从设立了窑场代销点的那一天起,吴为就在心里想——
你褚冶彤不是不信任我吗,这代销点就是买卖,就是生意,这不是卖个三套五套盆就得了,成车的卖如果没有个详细的明白账,那钱数非得乱套不可;
他很清楚现时的农村里没有文化人,能够写封信的人都不多,能够把账记好的人可以说就没有,要是齐跃进两口子再马大哈一点,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都累得疲惫不堪了,又要卖盆哪还有精力记账。
所以有没有账都不一定,即使是有,不用看那也是记得天上一笔,地上一笔地不挨边,就更不用说钱物相符了。这是吴为最为盼望的,那样他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吴为计算无误,在中午提前一些的时候赶到了齐家,他知道早到了也进不去屋,人在地里那。
刘桂花还没有走到家门口,早就有人来告诉,说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来了贵客了,那骑的自行车黝黑铮亮啊,那手腕子上戴的东西闪闪发光。
刘桂花赶到院外一看,说“吆”这不是吴会计吗,快进屋吧,你看这大热的天。
刘桂花先烧了开水,然后翻出一个小纸包来,说我家你哥知道你早晚得来,这是给你准备的茶叶。
她打开了纸包,数数一般把二十几粒的茶叶拨进了茶壶里,然后续了开水——
又把一个没有把的粗瓷缸子洗了几遍,擦干了放在吴为的面前,说吴会计一会水沏好了自己倒,早都渴了吧,我去给你准备饭,吃完饭我们再结账。刘桂花说完就到厨房去了。
刘桂花最后这句话让吴为心里一紧,诶呀,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账啊!
正在这时齐跃进进屋来了,他兴奋地说诶呀吴兄弟,可把你给盼来了,这买盆的天天催,把我催地是蒙灯转向,都不知道该怎样跟人家说了。
吴为则大刺刺地说,谁能想到卖得这样快,我还以为卖不完呢,这个地方也忒困难,怎么连个盆使都没有。
尽管齐跃进听着这话不顺耳,还是抓过茶壶来给吴为的茶缸里斟满了,他一边让着吴为,一边也为自己找了个碗斟满了。
喝茶是草原上的待客之道,无论冬夏都要为到来的客人捧上一杯滚烫的热茶,以示尊重和热情。
吴为和齐跃进一边喝茶,一边唠着卖盆的情况,齐跃进极口夸赞窑场的盆质量好,买回去的人没有不说好的,并请求说要尽快地再把盆送来,吴为敷衍着说好——好。
但是心里却在想,再送来,这要看账结的怎么样,要是驴唇不对马嘴的,这就是最后一车了。
饭菜上桌了,一碗鸡蛋羹,一碗炖干角瓜条,还是高粱米饭。
刘桂花一边让着吴为,一边说吴会计,今天酒就免了吧,吃完饭还要结账呢。
吴为听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可以,可以,但是又加重了口气说,我当会计喝酒不耽误活,一车盆的账捏吧捏吧也就是抽颗烟的功夫,好整。
刘桂花听了这话,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可是不赞成,就算你是成手会计,整账拿手,就这样的态度能做好工作吗?
天底下哪有容易的事呀,刘桂花越是在心里加强了信念,不管你认不认真,我可是要一丝不苟,要不然也对不住褚冶彤。
吃完饭刘桂花把账和钱拿出来,吴为翻开账一看怔住了,别看账本不规范,但是内容记得整齐、清楚,计算无误。
吴为省事了,账物相符,吴为清点了钱数二百四十元一分不差。吴为把钱揣进了口袋,一边说就不耽误哥哥嫂子下地干活了——
吴为就要走,刘桂花站起身拦住他说吴会计,这并没有完事吧,我们还要给你报账单,你也要留个条吧!
令吴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家庭妇女对账明白呀,就只好转回身来说,其实也不用,你们是褚场长信用的人,办的都是信用事,但是既然你们有这个要求,那我就给你们打个收条,你们给我个报账单吧。
三
吴为骑着自行车走了,刘桂花对着他的背影说,我看吴会计这人可不怎么地道,他和褚冶彤是两路人。
齐跃进则说你可不要疑神疑鬼,刚处了一些日子就这样的评价人不合适,你没看到人家有多风光,要是工作不好能够会被这样重用吗?
刘桂花却强调说你可不能以貌取人,我们不要被他的风光打了眼,反正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我的心里不踏实,要多加小心才是。
吴为回到窑场,把结账的经过向褚冶彤做了交代,褚冶彤比较满意,就按照石队长的意见,继续给草眊兔代销点送货。
第二车货送来了,齐跃进和刘桂花满心欢喜,这车货不但有成套的盆,还有缸、盘、罐子、烟罐、洗脸盆,甚至还有十几个捣蒜缸子。
桂花仔细地在纸上把这些陶器分类做了记录,查点无误后在上面签了字,算是收货单,交给了吴为。
吴为嘴上说嫂子做事真是认真,可是在心里并不满意,这个家庭妇女做事也忒仔细了,滴水不漏,这使他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桂花却来求他了,说吴会计,你看我这两把刷子可真是不行,你能不能教一教我记账的方法。
吴为在心里好笑,心说让我教给你记账,咋想地那么美,我盼望的是你把账记得越糊涂越好,俗话说没有高山显不出洼地,那样才会显得我吴为高明。
但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诶呀哦,记账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并不是念了几年书,认识了一些字就能干的,这是个技术活,得有专门的知识,一年二载的学不会。
从吴为的表情到话语,刘桂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人家不肯教。
刘桂花做事有恒心,她认准的事就会做下去,遇到了挫折也不灰心。草眊兔生产队的会计是她的姨家二哥,她就去找二哥请教记账的事。
二哥告诉她吴为说的是实情,会计工作的确是个技术活,得有专门的知识。
但是会计和出纳员是两码事,就以代销点卖盆为例,只要能熟悉现金流水账的程序就可以,现金流水账只要做到细心、清楚、日清月结就行了。
二哥拿出了自己的现金日记账讲解给她,让她了解记录日期、事由、金额收入、支出的位置,核算的程序。开始的时候桂花听的有些懵,但是经过了几次,记账的程序在她的脑海里就渐渐地清晰起来了。
刘桂花的流水账总算是记得有些眉目了,这点进步桂花不甘心,她又央求二哥教她打算盘,这一打算盘桂花可知道当会计难了,她的一双手缝衣、锄地灵活着那,可是一拨拉算盘珠子就不听使唤了。
打了几遍合计,没有一个结果是对的。桂花为难了,又央求二哥把打算盘的诀窍告诉她。
二哥却严肃地说你可要记住了,天下就没有一件简单的事,只要你付出了辛苦,认真地去做,诀窍就会到你的跟前来,相反做事只想走捷径,盼诀窍,最终只会事与愿违。
二哥没有告诉桂花打算盘的诀窍,拿出来一本很旧的如何打算盘的小册子给了她。
桂花如获至宝,对二哥几乎是到了千恩万谢的地步,二哥则不以为然,他理解不了这个看着从小长大的妹子为什么会如此动情,本来嘛姨家亲是真亲,死了姨娘连着筋,亲戚里道的用不着这样客气。
就在刘桂花的账已经记得有模有样,算盘也打得有半拉架的时候,吴为又来结账了。
当他看到刘桂花竟然在扒拉着算盘珠子计算数字的时候,在心里着实地吃了一惊,如果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时日,不是会和自己并驾齐驱了吗。
这次结账,吴为提出了一个新问题,他说卖盆在会计账上叫销售,这销售是有成本的,损耗就是其一。
也是吴为的话说的忒专业,刘桂花听得有些云山雾罩,于是就问什么是销售损耗?
吴为则拿着架说这都是会计术语,你也听不懂,就这么跟你捡近地说吧,就是卖盆的过程中破损了多少盆,几个缸,几个罐子。
桂花说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但是由于三棵树窑场的东西质量好,车把式在运输的途中又小心,这两车盆啊罐的连一个都没有损失,所以咱们也是全数地结账。
吴为打断了刘桂花的话,说我的话你并没有全听明白,也就是说咱们结账不用全数结,少算个三套五套的很正常。
按照窑场上的惯例,每次外出卖盆,都会有破损,一车遭损个三、五套盆不算多,这样吧,今天我们结账你就少报三套盆,就算是我送给你们十多块钱的人情。
刘桂花一听这话,就像火炭落在了手掌心上,惊慌失措地说不可以,绝不可以!吴会计咱们结账要实打实地,钱物相符,咱可不能占集体的便宜。
吴为听了这话,就好像被人在脸上掴了一巴掌,本来很白净的面皮立刻失去了血色,如同被白灰涂过一般,他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说那咱就实打实地结,你们两口子不后悔就行。
刘桂花对吴会计的话很疑惑,心里想怎么会后悔呢!人家窑场让咱家做代销,是有报酬的,感激还来不及呢,如果瞒报销售数量,做假账,那不是忘恩负义吗!
褚场长的话没有错,不能损害集体的利益,刘桂花坚定地想,只要照着褚冶彤的话去做就一定是对的。
就在吴为走后,齐跃进跟桂花甩了脸子,他说你没听人家说出外卖盆破损也是有惯例的,又不是吴会计单单地给我们计算了破损。
人家吴会计也算是窑场上的领导,给我们三套盆的破损,那也是领导的工作安排,又不是我们要的,这样合情合理的钱你都不要,是不是傻到家了。
刘桂花听了丈夫的话很生气,她说这怎么叫合理,明明是没有破损,却要记到账上三套盆的破损,这不是做的假账吗,褚冶彤是怎么嘱咐你的,他的话你都忘了,我看你就是见利忘义,见钱眼开!
齐跃进也感觉到自己的想法不合适,但是他受不了媳妇的奚落,特别是在话言话语之中老是提到褚冶彤,他尽可能地克制着自己不要往这上想。
但是人有个习惯,你越是怕什么就越是忘不掉,怎么说自己也是老爷们,一家之长,户口本的首页上落着自己的名字,这个家不能媳妇当。
“嗑嚓”一声,一个碗被齐跃进摔到了地上,他要以此举在媳妇面前显示爷们的威风。
刘桂花很平静,他冷冷地看着齐跃进说,耍上了!长脾气了!怪不得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样吧,我现在就去和队长请假,去窑场找褚冶彤,问一问你这么做应该不应该!
齐跃进听刘桂花这样说,觉得桂花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但是媳妇要去找褚冶彤,他蔫了,他知道自己的主意见不得大天,哪敢让褚冶彤知道。
于是说话几乎比蚊子的嗡嗡声还小了,嗫嗫地说不就是两口子拌了几句嘴吗,咋好向外张扬,我不是都已经听你的了吗。
刘桂花听齐跃进服软了,也不再计较,齐跃进则趁机弯下腰,拾起破碎的碗碴子扔到屋外去了。
本来家庭过日子没有舌头不碰牙的,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合,还没有等到第二天天亮,齐跃进和媳妇就多云转晴了。
四
第三车货又送来了,并且捎来了褚场长的话,对代销点的工作很满意,特别是两车货没有一个破损,出乎他的预料,值得表扬。
最令刘桂花兴奋的是,褚冶彤居然给他捎来了一本现金日记账,和二哥的账本一个样,漆黑的硬壳本,上面烫着金色的现金账三个字。
关于账本的话褚冶彤却一句没有捎来,但是刘桂花心里清楚,这账本就是褚场长的话,褚冶彤不是那饶舌的人,要把账记清楚,更是对自己的鼓励。
她捧着账本,百感交集,就像捧着自己生下的婴儿一样,挚爱的宝贝一般。
到了晚上,齐跃进和桂花趴在枕头上算起了小账——
齐跃进喜滋滋地掰着手指头对媳妇说,这一车盆咱就挣了一百个工分,按照三棵树生产队上一年的日值十分工一元二角钱算,这一车盆就是十二元钱,这要是到年底能够卖上十车盆,就是一百二十元钱——
那就可以买上一块上海全刚表了,铮亮铮亮的,和吴会计的一个样。刘桂花忙拦下她的话说,咱可不能和吴会计似的摆浪子,手表对于咱庄稼人来说那就是多余,太阳和月亮时时都挂在天上,那个时间比什么表不准那。
齐跃进也觉得媳妇说的有道理,就改口说,既然是手表用处少,咱就买自行车,想到哪去一溜烟就到了。
桂花又反驳说,自行车那就是懒人的工具,两条腿是干啥用的,怕是用高粱米饭鼓涨起来的大腿肉,闲起来都会发疼呢!
那你说有了钱该买些什么?齐跃进对媳妇不支持自己的欲望有些情绪低落。
刘桂花则坚定地说要买的东西多着呢,首先要准备了两个孩子的学费,其次最应该买的是缝纫机,你没见成衣铺里做衣服有多快,而且那针脚又密又均匀,漂亮得很。
咱要是有了缝纫机,你和孩子就可以穿上和成衣铺里一样的衣服,再说了我做衣服就再也不用那样一针一线地缝,这会省下许多的时间,我们在这些时间里再养上一口猪,几只鸡,那才叫好日子。
这一夜齐跃进两口子算计着,憧憬着,盼望着未来的好日子。刘桂花一有空闲的时候,耳边似乎就会响起突突突的缝纫机声,她甚至两只脚已经在不自觉地踏动着,模仿着在成衣铺里看到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