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 足够的温暖 这是初夏的日子 阳光还不是那么锋芒毕露 晒在身上隔着皮肤 血液里都会有一丝一丝的暖和气儿
隔着窗纱 我看见你拿着一个小板凳 步履蹒跚的走向门口 太阳的光从院子里的核桃树叶子间挑空儿落下来 有一些落在你的背上 有一些落在你额间一些细碎的头发丝上 还有一些落在你混浊的眼睛里 即使你低着头向前走 阳光还是从每一个角落照向你 给你温暖 就像儿时你曾给予我的那些爱一般
记忆里 你的身体总是病殃殃的 要一直吃药 每天夜里睡觉的时候 你总会吭气吭气的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疼痛难忍 还是习惯使然 小时候 因为家里的缘故 我们在一起住了两年多 那个时候才六七岁 正是疯玩的样子 每天早上从家里出门 直到星星挂满了天空才肯回家 最有印象的是 那时回家的路有两天 一条宽敞的大马路可是要绕道很远 一天细窄的小土路 跑起来都会尘土飞扬 可就是离家近 所以每次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那条小土路 唯一让当时的我害怕的是 那条土路的旁边有一棵大柿子树 而树底下有一堆骨头 我的胆子就那么小 总之每天的晚上回家 都会一口气憋足 然后疯狂的跑起来 直到一口气跑回家里 当我大口大口的呼气时你就笑着说 又跑到哪里疯去了 门口的小桌子上有给你凉的糖水 去洗把脸 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甜甜的水 就着满院的树叶和花香还有天上的星 觉得此刻无比幸福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 你领我出去的时候 跟我说邻居大哥哥家是宰牛的 大柿子树下全是一些牛骨头 我的小心脏跳的扑腾扑腾
我们住在两邻家 你总会带一点吃的或者用的帮衬着母亲 她是你最小的女儿 你疼爱她 却又无能为力 看着她受苦 所以你只好这样的帮她 你想着总会有那么一天她会好起来的 日子也会过得顺当 你总爱坐在老房子的大院子门口 看着为数不多的人们经过 偶尔和她们闲聊几句 或者做一些针线活 做一双鞋子 绣鞋垫啊 那时我还小 你的眼睛和耳朵还很使 只是有时会让我帮你穿针引线 我会在你的周围和一些小伙伴们玩抓石子 捉小虫子 叠纸飞机 叽叽喳喳 你也不会嫌我们吵 时光会静止 你的沉默和我们的热闹
后来的某一天 我心血来潮想要织毛衣 就向你讨来两只竹签子 顺便和一些旧毛衣上拆下来的毛线团 缠着你教我 奈何手笨 你教我了很多次 还是不会 你就是那么耐心的教我 我却早已经心不在焉 放下手里的毛线团跑出去和她们疯玩 你好似早都知道了 也不喊我 就自己还做着手里的活儿 再到后来的冬天 你就突然拿出来一双毛茸茸的小手套给我
直到搬家回去的时候 我不小心把手套遗留在旧房子里 还有你给我玩的那些小物件儿 好像回不去的时光 院子里的树依旧长得比从前更茂密 可我却只看到你的头发一点点白了 回到家的日子 过得好像不是那么快乐 有时希望自己一夜长大 有时又好想回到小时候回到你身边 你会把那些亲戚给你带的好吃的都留给我吃 我就坐在小板凳上面 你给我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最近一次去看你 是过年的时候了 你坐在屋子里 因为两年前的冬天 是晚上吧 你去厨房却不小心摔伤了腿 年纪大了不能做手术 就只能自己恢复 沙发旁边还搁着舅舅给你做的拐子 你拄着它还能走几步路 我问你还好吗 你却说你一个人来的 眼神朝着我的身后望去 我想抱抱你 你的肩膀那么瘦弱 却养育了六个儿女 如今四世同堂了 日子也好过了 大家伙儿都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每次回去看你的时候 你会特别的开心 像是吃到糖的孩子 还一直说个不停 虽然总是和大家打个岔 却一直在笑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收集了许多旧物 也还是会拿出好吃的给我们 在你面前我们都是孩子
时光你慢点 让她再看看美丽的世界 时光你别催 她的样子还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