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半生缘》张爱玲
“世钧,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那样的恋爱大概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有一回吧!也许一辈子有一回也够了。
“我们都是寂寞惯了的人。”
世钧和曼桢,叔惠和翠芝,仿佛选择了将就,于是错过一辈子,命运真是讽刺,尤其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曼桢的凄凉与惶恐,渐渐沉淀淡泊,那样朝气蓬勃的一个女子,盛景佳年里,却承受这样惨淡曲折的人生。
不知看过半生缘的人有没有和我有一样的感觉,《东京爱情故事》和《半生缘》的爱情如此相像,完治和里美结婚了,世筠终究是和翠芝组建了家庭,一切都没有变。于男子而言,青春的岁月里的莉香和曼桢仿佛没有出现,她们曾倾其真心的爱情和隐忍就像一个简单的插曲,路过了男人们的人生,然后,就散了。多年后,赤名莉香的莞尔一笑,曼桢的一句回不去了。呵,哽咽无言。曼桢那么坚强善良,活力四射,但最后,只留下她一个人了,没有爱情,没有生机。不过张爱玲对她远比东京爱情对莉香残忍,赤名莉香依旧独立,美好,似乎岁月不曾侵蚀,而曼桢,再无年轻的她。
也不知道张爱玲有怎样艺术魅力千言万语只半阙,却绵长凄凉,如流水潺潺。
八、《色戒》张爱玲
《色戒》是张的一部短篇小说,当年引来了很多争议,毕竟涉及汉奸,她曾因为胡兰成是汪为政府的座上宾背负骂名。这个故事她写了二十五年,必然浸润了她的这一生的筹谋思量,以及,深情。我看了好几遍,都不见得看明白了。个人以为,有争议才是真正的精彩,尤其是文学作品,世上本无绝对的好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善若水,水万利而不争,只是不争是否一定就是对的,捍卫了争议,帮助了弱者呢,人性向来如此,死循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有的人没有心那我也没办法咯。
《色戒》,我认为这是那个时代所有作家无法超越的短篇小说。故事设定在汪伪政府时期,是一个……我说不出来,那个时代一个薄命女子,或者说女学生被利用,后来对汉奸易先生动了真情,最后刺杀人物流产。嘲讽,无情,一言难尽。或许还是这句话最适合吧:我将只是凋谢了。
毕竟王佳芝不是川岛芳子,她是郑萍如,而中国培养的女子里似乎也没有出过川岛芳子这样的人物。
王佳芝的感情,凄苦,他们对她太残酷了,中国人性子里的欺软怕硬,逼死了她,毁了她。
这个人是真爱我的,她突然想,心下轰然一声,若有所失。
虽然她恨他,她最后对他的感情强烈到是什么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他们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终极的占有。她这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李安将此书拍成电影,红了汤唯。但不知为什么色戒就成了禁片,所以我也没缘看一看。
九、《倾城之恋》张爱玲
范柳原看着白流苏道:“这堵墙,不知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类的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那时候再在这墙根底下遇见了…流苏,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范柳原对白流苏说:
“生死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是个自私的男子,他是个自私的女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者是无处容身的,可是总有一个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
再读倾城之恋,
纸醉金迷的旧上海,虚荣繁华的香港,破碎的白流苏和风流的范柳原,恍如梦境的倾城之恋,那一瞬间的动心。就是这样一双平凡的夫妻,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时代促就的世俗的爱情,却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他们在和平安稳里矫情造作,他们在兵荒马乱里许下誓言。当命运不知何去何从时,于一座斑驳离乱的城里檐下,握住你的手,还想跟你谈一谈爱情。这是张爱玲笔下难得圆满的结局,却让我感到一股幽幽的悲凉,就像白流苏夜里感到的悲凉的风。
我的清冷孤傲的张爱玲啊,她也曾许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或许世俗的爱情才是张爱玲的这一生的祈盼,也终究解释了面对胡兰成,竟是低到尘埃里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