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旧事
文/素国花令[莫落血棠]
日子一天天过去,因为容渊没有再出现在楚兰清面前,荆无秋便也没在意,他不在意这人做什么,只要不伤及自家老板,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榷在大众的视野里消失了,无声无息,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就连云鸢都只是发布了一条通知,只说其已经因为各种不可抗力退出了娱乐圈。
有人更是猜测,季榷会不会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无声无息的封杀了?
商陆算是给他们找了一个大麻烦,毕竟,一个顶流偶像“突然”消失,公关不当,整个工作室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是以,云鸢现在忙着做两件事,一是,寻找季榷的下落,二,则是控制言论走向。
荆无秋的社交平台被攻陷了,因为花决这个角色,书粉都粉上了这个名不见经不传的人。
可想要扒出荆无秋的过去,哪有那么容易?
于是他身上又被打上了一个标签——“最任性最神秘的新兴演员”。
容渊不在凰清晃悠,楚兰清便不需要再装作失忆,得知真相的赵蔺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儿模样。
此时,赵蔺正抱着抱枕在楚兰清办公室哭天抢地:“呜呜呜…兰清你变了,你不再喜欢我了…这种事你都不告诉我…”
荆无秋头疼的按着太阳穴,开口说道:“见了鬼了,阿蔺,大可不必。”
楚兰清一脸担忧的吐出一句毒舌:“蔺哥,你是不是脑子伤着了?”
在茶水间倒水的萧长云都听见了,手一抖,差点儿把水洒在身上,他一脸嫌弃的瞟了一眼办公室方向。
余洲嘴角一抽,开口问他:“你说蔺哥他是不是叫什么玩意儿附体了?”
“没准儿。”萧长云扶额,“改明儿带他去寺庙瞅瞅。”
楚兰清要忙着跑通告,荆无秋因为演技出圈儿,没办法跟随,只能换萧长云跟组。
荆无秋现在连出门都成问题,他趴在赵蔺办公室里百无聊赖的刷手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赵蔺正做着复健,看他这样子无奈开口:“别人想火都来不及,你倒好,像是拿502胶水粘了烫手的山芋扔不出去一样。”
荆无秋闷闷开口:“阿蔺呐——我是个生活助理,破格演员已经算是极限了。”
有人享受舞台上的聚光灯,有人享受拍戏时的过程,有人却心甘情愿平凡。
荆无秋第一次如此共情楚兰清的烦恼,火,意味着失去个人自由,连隐私都无法保护。
荆无秋刷到一条官透,他抬了抬头,说道:“林导和唐导合作了啊。”
“是啊,嗳,我最近看了一下,杨湖的粉丝和cp粉在喊你合体营业,你要不…委屈一下?”赵蔺强忍笑意。“现今林导和唐导都合体了,你不意思意思,不太好吧?”
荆无秋挑了挑眉,嫌弃的“噫”了一声儿:“我怀疑你想公报私仇,但是我没有证据。”
赵蔺朗笑一声,笑完才正了神色:“不过唐导和林导联手,只是开胃菜,唐导那边,正在联系文圈的萧辰大佬拿《霜火知秋》的授权。”
“萧辰”,现在就坐在他房间里。
荆无秋挑挑眉,明知故问:“主角这方面,有没有透露风声?”
“据说邀请了兰清,我觉得有点难度,不过是兰清的话,可以尝试。”赵蔺眨了眨眼,“怎么样?你要不要掺和一脚?”
“不要。”荆无秋拒绝的干脆利落,“我不想站在舞台上,我只想在舞台下。”
在高朋满座时,人人都艳羡着灯光熠熠之下,如同璀璨星辰的人,而他,只想做昏暗角落里,仰望星辰的人。
这世间如何评价他,他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赵蔺也不强求,他笑了笑:“嗳,你说萧辰这次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以前看他得奖啊之类的,从来不露面,别人找他翻拍,他也是一口回绝,这次据说还要去片场跟组。”
荆无秋简直想把话题跳过去,看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谈论自己,他怎么都觉得有点尴尬。
“谁知道呢。”
……
“凤怀舒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说了很多次,荆无秋跟这些案子没有关系。”
枪兰会议室里,传来殷瑶气恼的声音,良好的家教修养,让她说不出一个脏字。
她真的服了凤怀舒,为什么就死咬着荆无秋一个人不放?
君若竹坐在上首,把玩着手里的笔,他淡淡开口:“殷队长,别那么激动,坐下好好说。”
殷瑶指尖攥紧,缓缓坐了下来,她觉得荆无秋的证据足够做无罪辩,但偏偏凤怀舒像是不信邪似的,非要觉得荆无秋提交证据这个行为别有用心。
殷瑶了解荆无秋,他说没做过那就一定没做过。
渴望被爱的孩子本性纯良,荆无秋就算再失望,也不过是拼尽一切离开荆家而已。
他宁可拼着最后在沙漠迷失,死在戈壁荒芜中,也要去走一遭脱身。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杀害生身母亲?
殷瑶开口说道:“我觉得凤怀舒的的推断,是有罪判定,会影响最基本的判断,所以我不认同在荆无秋身上找突破点。”
君若竹眼神一闪:“言之有理。”
凤怀舒开口说道:“你此前与荆家兄弟熟识,家族又是故交,前不久又嫁给荆无秋的哥哥,你的判断,就不会受影响吗?”
君若竹有些头疼,他奉命来调查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个案子这么复杂。
殷瑶瞪了凤怀舒一眼,刚想怼人,就听见君若竹开口:“好啦。殷队长,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跟容家有关。”殷瑶将资料递给君若竹,“荆家和容家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世仇,要论作案动机,便不止荆无秋一个人有,容家也有。而且两者相对比,容家作案的可能性高于荆无秋。”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将资料全部整理出来,走访中得知,当年继长泾街灭门案之后轰动全城的案子,是容黎的妻子做的,不过案件时间太久,那个女人已经死亡,无从考察。”
容家和荆家的关系,在君若竹手里的纸张上清晰可见,他心里跳出一句,造化弄人。
……
长泾街灭门案,是容黎的手笔,以荆家为首的民间人士,协助负责这起案子的枪兰成员调查了十年余,容黎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活了十年余,最后还是被捕了。
容黎的妻子则带着年幼的容槐四处讨生活,然而,这个女人不仅混的风生水起,甚至还将当年调查长泾街灭门案的人悉数溺死。
原因是她的丈夫——容黎,在去往狱都的船上跳海,畏罪自尽。
而后这个女人死了,参与调查的荆家侦探和那个记者,逃过了一劫。可是二十八年前,容黎的儿子容槐,在梁莹的新婚之夜闯入,杀害了梁莹的丈夫,荆辰庚。
那个梁莹深爱的男人,就死在她身上,在最后一刻也死死的护着她,灼烫的鲜血喷洒在她的白色婚纱上,她呆呆的望着,那个拿着刀如同撒旦修罗的男人。
容槐继承了父母亲外貌的所有优点,他长得俊美无双,唇畔带着一个讥诮的弧度,风吹过纱帐,他的身影在残酷炽白的月光下挺拔如斯。
可他不是神明,而是一个索命的恶鬼。
荆辰庚死后,梁莹鼓起勇气将所有真相悉数道出,这个软弱的女人,在心爱之人死后一夜成长。
荆家老爷子一心礼佛,知道此事时却闭了闭眼,什么也没说。
枪兰很快找到了容槐,他好像刻意在等着他们一样,伏法认罪,进了狱都。
三个月后,梁莹查出怀有身孕,她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但她除了生下来别无选择,只因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为心爱之人留下一个传承。
而这件事中,还有一个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配角——容槐的原配夫人,担任鸢尾城典司司长的云家大小姐,云雪。
这才有了十二年前的法典修整大赦,这个女人用了十六年的时间,推翻了旧典,只为了将被关押了十六年的容黎放出来。
她是个疯女人,不惜为此,将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一同放出。
云家的实力排的进家族榜五,不可撼动。
所有的事,不过是云容两家的报复罢了。
……
枪兰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这个年轻却身份极高的长官,发布最后通牒。
君若竹翻完最后一页纸,看向坐在会议桌两侧的人,开口说道:“全力调查云容两家,我要知道他们近十二年来做的所有的事。”
众人点头应和:“是。”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十二年啊,很多东西都可能被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要调查起来,谈何容易?
君若竹摆了摆手:“散了吧,殷队长,你留下。”
除殷瑶外的人,纷纷站起身离开,不多时,会议室里只有君若竹和殷瑶两人。
这个如石中青竹的男人,开口说道:“听说如晤在你的婚礼上闹了一遭?我代他像你赔不是。”
殷瑶愣了愣,旋即脸上绽开一抹微笑:“过去了,我现在很幸福。”
君若竹叹了口气,久久,才开口说道:“我想见一下荆无秋,你能不能把他约出来?”
能不能,而不是“你把他约出来”,君若竹这是在征求意见。
殷瑶挠了挠头:“我…试试吧。”
端方君子,如石中青竹,坚韧傲骨,君若竹,当之无愧。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