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属于一夫多妻制,这是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但是真正明白它们属于一夫多妻制还是我长大成人才懂得的。
我们家有山羊也有绵羊。羊绒值钱时,家里养的山羊多。羊绒不值钱时,家里养的绵羊多。可以生小羊的母羊,不可以生小羊的是羯羊,羯羊是专门养大育肥卖钱的,它们最终的归宿就是进了人的肚子。母亲说这类羊就是人的“菜素”。它们就像蔬菜水果一样,供人们生存的。做公羊还是做羯羊不是它们自由选择的,而且由养羊人决定。我们家是根据需要,父亲想让羊群壮大,就会多留母羊,第二年多生小羊。如果第二年想买点儿羊,那么就会在小羊不大时就“qiao”了,也就是煽了,对它们进行阉割,让它变成不男不女不公不母的羊。煽羊不能太迟,迟了羊肉就不好吃,也不能太早,早了羊不能好好成长。一般小羊长到一个多月快两个月时,决定它们去留性别问题就定了。
一个羊群里一般只有一只公羊,也叫“骚户”,如果留两头,它们会经常打架。那两头高大而威武的公羊打架,势头凶猛,特别好看,就像西班牙斗牛一样。两只羊会跑远拉开架势,然后同时猛冲过来,两个羊角用力抵住,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公羊开始打架时,也就是母羊发情的时候。
母羊一般九十月份想当妈妈。想当妈妈的母羊那一个月非常粘糊公羊,它们总是在公羊周围转。公羊起先很幸福,开开心心爬在母羊身上享受,可是没过几天,就能看见它们即憔悴又辛苦,就算是疲劳也还要每天都爬在不同母羊身上造。每次这个时候,父亲就会说不行,一个“骚户”不行,要再借一个“骚户”过来。一般都是去我那八个爹家里借(我小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弟弟,他有八个儿子,从大到小我们称大二爹、小二爹、三爹、四爹……我的父亲在家族里被称为大爹,我父亲的弟弟被称为小爹。至于我四爷爷五爷爷六爷爷家的孩子,就被称为名字加一个爹字。在村子里,我们都是亲戚,一百多号人,我经常会分不清楚,乱叫辈份)。
羊当妈妈时父亲就给它们加营养,一般早晚两次喂玉米。家里有几个大铁槽,金灿灿的玉米撒满铁槽,把羊圈打开,羊蜂拥而上,抢着吃那香甜可口的玉米。聪明有力气的羊总是很霸道,吃得也快,那些囊笨的羊,就只能在铁槽边吃别人漏下的。父亲不忍心它们吃不上,每次看着笨羊被欺负,就特意抓一把玉米送到它们嘴边,单独再喂。我也试过单独喂羊,可是它们一看我手里有玉米,就好几头一起挤过来,把我挤个人仰马翻,玉米撒一地,它们还要在我脸上舔一舔,热辣辣的,我可不想让它们亲吻。于是吓得再也不敢喂了。
羊九十月份左右结婚,到了第二年二三月份生宝宝。那就是过年最有趣的事了。
羊和马、驴的配种好像都一样。唯有鸡不同。鸡太搞笑了,它们结婚居然是公鸡使劲qian母鸡的头,就是用它长而锋利的喙把母鸡头顶的绒绒啄一啄。我小时候特别好奇,为何那样啄一啄母鸡就下蛋了?就是现在也没有明白。后来百度了一下才懂了,实在是好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