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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書的落地,他們的束縛也隨即消融。
莊旭接住了紫淑,紫淑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深深的刀口有好多都露出了白色的骨頭,莊旭腿上的口子被擴大後,本來不再流血的口子,現在血流不止。紫淑哆哆嗦嗦的從裙子兜里拿出了一卷紗布,和一包真空包裝的酒精棉布,塞在了莊旭的手裡:
“給…拿著……本來……咳咳咳咳…這是…是給你…你換藥…用…用的……的。抱歉…我…我……幫不不…了你…了…你…自己包…咳咳咳咳咳…一下,……照…顧好自己,哈呵(大喘氣音)!”
“別…別…別說話,我…我…我幫你把傷口包起來!”莊旭撕開紗布和酒精棉布的包裝,但被紫淑沾滿鮮血的顫抖的手攔了下來:
“(哈呵)晚了,真……的晚了,和……他們……一起回…去…吧,放下我,走吧!”
突然間地面開始震動,身旁爛尾的大樓頂部開始崩裂,傾斜,巨大的水泥塊扯斷了鋼筋,開始向下墜落,加速墜落!紫淑將莊旭撲倒,並用傷痕累累的雙臂支起了整個身體,無論莊旭如何用力想要將紫淑推開,都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樣執著的紫淑,用殘損的身軀罩住自己的渺小,紫淑顫抖的雙唇輕輕張開,吐出帶著涼意的字眼:
“莊旭…謝謝…你平日…日里的照顧,這…這次,就讓我…來…保護你吧……我”
淚水滴在莊旭臉上,最後的一刻,紫淑給予莊旭的吻代替了所有的文字——以及最後的道別,時間似乎是在可憐這對戀人,時間幾乎定格在了那一秒,就連凌欣的呼喊似乎都消失了,只留下莊旭和紫淑兩個人,和那靜默的吻別。
莊旭的眼淚從那冰涼的時間裡穿過,加速墜落的水泥塊也隨之落地,重重的壓在兩個人的身上,而墨雄和凌欣卻被一堵無形的牆擋在了另一側,無法靠近。
直到最後一塊碎石落地,空氣牆才消散……灰塵充斥在空氣裡,彷彿是上天降下了一層冰冷的埃霧。
凌欣一下子呆住了,身軀的重心向前傾斜,重重的跪了下來,淚水在剎那間跑出了眼眶,劃過了滿是灰塵的臉頰,留下一道冰冷的淚痕,墨雄沒有理會現在的凌欣,而是拼盡全力在廢區中心的水泥下尋找這對可能已經離世的戀人,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愧疚和失落順著淚水。
一陣嗚咽的哭泣聲從水泥堆中傳出,墨雄隨著聲音找到了那塊水泥板,他用儘自身的所有力氣才將那塊水泥板翻了過去,紫淑趴在莊旭的身上,靜靜的“睡去”了,莊旭從地上坐起來,將紫淑那冰冷的身軀緊緊地抱在懷裡,隨後莊旭遍開始放聲大哭,嘴裡說著對紫淑的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都是我不好,對不起,紫淑……”
凌欣的淚水開始止不住的向外奔跑,臉上的神情幾乎扭曲的不成樣子了,僵硬的假笑,凌亂的淚痕,呆滯的目光。估計,凌欣現在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放聲哭不得體,暖心的安慰也不對,這樣,感情與苦惱交織重疊,才使得凌欣神情扭曲。
墨雄站在莊旭旁邊,安慰也不是,哭也不合適,因為他現在是領頭的人,若他垮了,那其他人怎麼辦,所以他只好背過身去,抬頭看著灰濛蒙的天空。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紫淑的身軀開始發生變化,漸漸的透明了,碎片化的開始向上漂浮,莊旭感覺到懷中的紫淑變輕了,趕忙支起紫淑的身軀,莊旭開始失聲的大喊:“不,不要!不要消失,別!求你了,別走,別離開我,紫淑……”
紫淑化為透明的碎片飄走了,飛走了,莊旭的手在空中不停地抓取,卻什麼也抓不到,手指穿過碎片,劃過指尖,徹底的消散了——唯有一個東西掉在了地上:一個嵌入紅色寶石的銀簪子,這是她的一個常常佩戴的髮飾,莊旭撿起來,壓在胸口,哭泣著……
那本掉在地上的書在水泥堆中發出幽藍色的光,墨雄看到了那幽藍色的光,跑到了水泥堆的旁邊,抽出了那本書,是一本帶著紫色玫瑰花花紋的牛皮本日記。
日記在被手臂托起的那一刻,緩緩打開,翻到了其中的一頁,紙上出現了這樣一段話:“為什麼…這些人明明是我殺死的,為什麼靈魂卻回到了那邊?!為什麼!難道他們不該死嗎?像我一樣痛苦的死掉,為什麼只有我,不公平!我……”
墨雄看著紙上浮現的血紅色的文字不禁感到驚訝,他看了看日期,居然是2007年12月22日寫的,這天是一個節氣,也是墨雄父親(重案組,番外有他父親)他們調查組結案的那天。
“兩件事有關係……嗎?”墨雄心裡想著,“算了,先不管了,先讓莊旭緩過神來才行,紫淑照這上面說的,應該只是回到了那個… …世界?我們的那個世界,這裡是……?”
墨雄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就乾脆放棄了,翻著日記走到呆滯的莊旭身邊,指了指紙上的文字:“這上面說她沒死,只是回到了那個世界,我想應該是我們的那個世界,這個世界或許是另一個空間,但我們怎麼進來的我……”
“是那個花!”凌欣在遠處喊到,“那朵紫色的玫瑰,不記得嗎?我們在公園做的儀式!”
莊旭和墨雄回憶起來。確實如此,這裡就是在儀式之後,他們來到的地方,可誰也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正在這時,從書頁裡掉出了一片紙,墨雄俯下身將它撿起,這是一張泛黃舊報紙的一部分,上面是一個照片,一個破碎的有著金色紋印的玻璃花瓶,花瓶裡躺著一朵紫色的玫瑰花。
看到這個墨雄心裡不禁緊張,這個照片是他父親當時辦案時拍的現場照片,是1992年在案發現場拍的(案件會出現在番外),當時在現場發現了一具傷痕累累的小孩屍體,解剖之後發現在屍體的胃裡是大量的玻璃碎片,這使人不禁為小孩的屍體而落淚,而當時這具孩子的屍體的名字就是叫:孟栩軒
“不……不會吧,這孩子在報復!這裡是他的空間!不會的,這種空間不可能的!”墨雄有些慌了,因為這些證據將他之前所想的一切都證實了,毫無偏差。
“不要懷疑了,小伙子,這就是他的空間,哎,我這老骨頭也被困在這裡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工地的角落里傳出來,白色的衣衫幻化成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站在了他們面前。
所有人被老人所吸引,誰有沒注意到工地消失了,他們的四周漸漸的充滿了昏黃的燈光,水泥化作雜亂的沙土和石頭,地面變為了有些破舊的石磚路,路的兩旁多了一些殘損的木質長椅,老頭笑了笑:“來來來,坐下來,我是旁邊醫院裡死去的亡魂,死的時候被困在了這裡……”
大家回過神,環視四周,這才發現自己來到了公園,凌欣和莊旭被這個充滿疑惑的空間所吸引,慢慢地站了起來,坐在了長椅上面,墨雄坐在老人旁邊,墨雄心裡緊緊繃著一條防備線。
“別怕,小伙子,我不會害你們的,我只是想給你們講一講他的故事,這個孩子,”老人笑了笑,又繼續說到:“他生前的最後一刻非常痛苦,被強塞下玻璃碎片,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唉,他死後便開始變得有些生氣和傷感,但對老人被困在這裡的靈魂還是非常友善的。後來,他又殺了8個孩子,可憐的孩子們,要不是我看見,最後一個孩子也會被折磨的很慘,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他給我的回答卻是:'我在給我的父母禮物!他們喜歡小孩子,母親喜歡看著孩子的笑容,父親喜歡看小孩子們天真的樣子,所以我要給他們很多小孩子,讓他們能快樂起來'
再後來,我發現有好多像你們一樣的中學生來到了這個空間,而那孩子也不見了踪影。經過我的幾次觀察後,發現每一次來的中學生們,總會有一個人手裡握著束紫色的玫瑰花,我很疑惑。在一個偶然間,我遇到了一對夫婦,他們生前被人用刀殺死,身上還有不等長的刀傷,我們交流了一段時間後,才知道他們就是那孩子的父母,那孩子叫孟栩軒,他們很慚愧自己的孩子遭遇了那種事,並且死後還殺了那麼多的孩子。他的父母在和我交流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了,雖然我們沒有眼淚,但是我們是有感情的,我安慰著這對父母,我的心裡很難受……”
在這時,日記本又發出了幽藍色的光,墨雄把它託在手上,老人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日記本:“你從哪得到的這個日記?”
“是……是另一個老人在工地那裡給我們的,他…還救了我”莊旭吞吞吐吐地說。
老人輕輕地點了點頭:“那個人,估計是那個學校的圖書管理員,他曾是孟栩軒在學校最親近的人,因為這個孩子喜歡讀書。”
墨雄手上的日記又一次翻到了其中一頁,上面寫到:“老人們很和藹,在方方面面都很照顧我,給我玩具,給我食物,但有一次,一位老人制止了我,使我無法得到屬於我的'物品'!”
血紅色的字寫到這裡,突然間開始從紙上“溢出”,紅色的液體順著紙的褶皺滑倒書頁的邊緣,滴在了墨雄的手臂上,墨雄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遍昏了過去。
凌欣趕忙扶住墨雄,大喊:“墨雄,你怎麼了……你……你醒醒呀……醒醒呀,不……”
“也許是累了吧,過會兒應該就醒了,別擔心,小姑娘。”老頭收斂了笑容,他知道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他盡力安撫著凌欣。
墨雄彷彿沒有了心跳一般,躺在凌欣的膝蓋上一動不動,他胳膊上的那滴紅色的液體滲進了墨雄的皮膚,消失不見……
“這裡是……?”墨雄從地上爬起來,環顧著四周,“我不是在……”
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從墨雄身後傳來,嚇了墨雄一跳,但墨雄腳下一絆,最後一眼看見老人轉過了臉,那是!剛剛講故事的老人!
墨雄摔向身後的無底空洞中……
“哈!(猛然大喘氣的音)”墨雄一個機靈睜開了眼,驚恐的看著四周,莊旭和凌欣被嚇了一跳,就連那個老人也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他醒了!”凌欣高興的留下了眼淚,淚水滴在墨雄的額頭上,順著髮髻線流過。墨雄伸手為她擦乾眼淚,手臂上的紅色印記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細痕。
“剛剛,你……為什麼在孟栩軒的身邊!”墨雄看著老人,再次加強了防備的心。
“你在說什麼,他明明一直在這裡……”莊旭對墨雄醒來後的反應著實感到驚訝。
老人並沒有改變態度:“我一直在這裡,哪都沒去。”
“你胡說!”墨雄急了,“我剛剛明明看見,你和孟栩軒在一起,旁邊還有一具小孩屍體!是你們一起殺得孩子,你個騙子!”墨雄憤怒的手擋在凌欣和莊旭前面,眼神惡狠狠地盯著老人。
老人恍惚間明白了什麼,沉默了。莊旭還在執著的追問著。在這時,一個身影站在了老人的身後,然後伸出了雙手,抱住了老人:“爺爺,我來看您了!”
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出現在大家的聽覺範圍內,只見一位身著碎花高領連衣裙,頭上綁著櫻桃頭繩的小女孩正抱著那位老人,墨雄沒聲好氣的說:“殺人犯,騙子,這種人還有人這麼喜歡,切!”
“大哥哥,你這是——再說誰呢!”小女孩的表情突然見變了樣子,嘴角漸漸撕裂,脖子上的領子垂了下來,露出了一個深邃的洞,那個貫穿了小女孩脖子的洞——足足有3厘米的半徑!
墨雄皺緊了眉頭,望著小女孩,小女孩兇惡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和善良。墨雄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便開口問:“你……我似乎在哪見過——啊!老頭!這不是你親手殺死的那個孩子嗎!”
“閉嘴!你再說一次,我現在就撕了你的嘴!”小女孩的聲音愈發尖利了起來,“要不是這個爺爺救我,孟栩軒那個人,他怎麼可能放過我!我明明很喜歡他的!他卻這樣對我!”
墨雄怔住了。半晌,墨雄開口說話:“這樣的話,你……之前說救得那個孩子就是……她?”
老人笑了笑,伸手將孩子抱著放在了長椅上:“對的,孟栩軒的日記,或許這就是本來的‘願望’了,哈哈——”
老人笑著消失了,連同那個兇惡的小女孩一起消失了。墨雄他們剛想問‘願望’是什麼,但老人已經消失的一點踪跡都沒了,只有小女孩在椅子上留下了一個胸牌——上面寫著兩個字:憐心。
公園裡又變得安靜了,靜得可怕。一對淡藍色的眼睛在樹枝上靜靜地看著這三個人,默默地……默默地……
正在這時,一陣音樂從不遠處的社區醫院的樓頂傳來,是一首生日歌,但……伴隨那歌聲而來卻是一陣撞擊聲和車鳴,凌欣被一聲撞擊嚇到了,墨雄將她抱在懷裡。
片刻,三個人相互扶持著朝醫院走去……